不論是鼻腔聞到的，還是神經感知到的，都讓沈安十分舒服。況且，沈安又被傅風寧標記了一次，剛被標記過的omega對自己的alpha都會有些生理性依賴，沈安陷在這股熟悉的信息素裡，就像魚兒投入了水池，被細心呵護著。

　　水溫和水壓都恰到好處，愜意得沈安不由自主眯了眯眼睛。

　　鬼使神差地，沈安小小聲地說了句：“小時候……爸爸也幫我系過一次扣子……”

　　傅風寧手指上的動作一滯。

　　沈安和他談心?

　　這比一個價值上億的項目要難得多了。

　　傅風寧低聲配合：“什麽時候?”

　　沈安想了會兒，露出了迷茫的神色，他歪了歪頭：“我還……這麽高的時候……”

　　沈安比劃了一下。

　　那樣的身高，大概十歲左右。

　　十歲左右……

　　傅風寧調查過沈安，沈安十歲時受過致命的刺激。自那以後，記憶有大片缺失，記住的都是可怕的東西，時時折磨著他。

　　他想起他小時候的事了?

　　想起了多少?

　　有沒有想起……他?

　　沈安的目光有些恍惚：“那天，爸爸說……有重要的客人要來……他說我這麽大……扣子都系不好……”

　　系完了扣子，傅風寧伸手細細地給沈安整理衣襟。

　　他眸色黯沉，裹挾著怒意。

　　十歲的孩子，能有多大?系不好扣子怎麽了?

　　他的沈安，即便是現在十八歲，系不好扣子，又怎麽了?

　　傅風寧道：“很多人小時候都系不好扣子，沈安已經做得很好了。”

　　沈安歪著頭想著想著，忽然皺了皺眉，露出了不安的神情：“傅先生……我想不起來了……再後來……我……我好像是在這後來……遇見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我隻記得片段……但是……”

　　傅風寧眼看沈安有些不對勁，連忙伸手扣住他的後腰，一把將他扣進懷裡，轉移他的注意力：“爸爸給沈安系扣子的時候，沈安開心麽?”

　　“開心……”

　　傅風寧持續釋放合適濃度的安撫信息素：“那我給沈安系扣子的時候，沈安開心麽?”

　　沈安臉一紅：“我……”

　　傅風寧端詳著沈安：“嗯?”

　　沈安摳著手指：“不知道……”

　　傅風寧循循善誘：“爸爸給沈安系扣子的時候，沈安為什麽開心?”

　　沈安思索片刻：“因為……是爸爸……”

　　傅風寧唇角一勾：“那你喜歡爸爸麽?”

　　沈安繼續摳手指：“不……不太喜歡……”

　　傅風寧微微頷首：“因為爸爸是沈安的長輩，即便沈安不喜歡他，他照顧沈安的時候，沈安也會開心。明白了麽?”

　　沈安乖巧地點點頭：“明白了……”

　　傅風寧「嗯」了一聲：“沈安喜歡開心的感覺麽?”

　　沈安這一次不假思索：“喜歡……”

　　傅風寧輕輕松開沈安，微微笑著道：“只要被長輩照顧，人就會有開心的感覺，沈安介意多一個長輩麽?”

　　沈安睫毛顫了顫：“我……沒有那麽多……長輩……”

　　傅風寧手指在桌面上輕輕點了點：“沈安，我比你年長一些，倘若你叫我叔叔，你就多了一個長輩。”

　　沈安似乎吃了一驚，他的表情十分實誠地張了張嘴，兩三秒後，才小心翼翼地道：“可是……您……年輕……還沒有老……”

　　傅風寧低聲誘哄：“誰說叔叔一定得是老叔叔，叔叔只是個輩份。如果沈安以後叫我傅叔叔，剛才給你系扣子的時候，你就會開心。就像，爸爸給你系扣子時，一樣開心。”

　　沈安先是低頭皺了皺眉，大概呆滯了足足三分鍾，才鼓起勇氣抬起頭，怯怯弱弱地看了傅風寧一眼，在接觸到傅風寧視線時，又低下頭：“真……真的麽……”

　　傅風寧輕輕頷首：“我還不至於欺騙一個孩子。”

　　沈安循著空氣裡的柔和烏木香，無意識地微微往前挪了一小步：“真的可以……叫您叔叔麽……”

　　傅風寧克制著嘴角的弧度，面無表情地點頭，語氣也拿捏得沒有情緒：“當然可以。”

　　沈安抓了抓褲子上的衣料，嘴唇動了動，十秒之後，一個極小的，被風輕輕一吹就能吹散掉的聲音，帶著些少年不諳世事的澀意：“傅……傅叔叔……”

　　傅風寧一向都知道沈安十分好哄，也想過他稍微用點法子提出來，沈安就會乖乖聽話。

　　但他沒想到，這比他想象的還要容易千倍萬倍。

　　傅風寧喉頭一滾，聲音啞得不像話，他克制著，不使灼熱的眸光燙傷眼前的少年：“乖……”

　　他伸出手，輕輕地、試探地摸了摸沈安的頭髮。

　　沈安似乎也在小心翼翼地抬頭，偷偷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