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的神色,被傅風寧不動聲色地看入眼底。傅風寧眸色暗沉,他忍不住想,這孩子怎麽這麽乖。
卻也這麽傻。
他說什麽,他就信什麽。明明他不願意被標記,卻被他強行臨時標記了,傅風寧原本以為沈安會生氣,會委屈,他都想到了應對方法。
卻等到沈安一句「不怪」。
等沈安打完了最後一瓶營養,護士來給沈安取針的時候,林瑜也跟了進來。
“沈安,腺體會癢麽?”
沈安猶豫了下,下意識看了眼傅風寧。
討論腺體是很私密的話題……
傅風寧不知怎麽被他這個無意識的動作取悅到了,竟然微微一笑:“醫生問診,要說實話。”
沈安低頭看腳:“會癢……”
的確時不時會感到癢,可是身邊一直有人他也不好撓,一直忍著。
林瑜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嗯,咬痕在恢復,過幾天就不癢了。”
他仍然跟沈安說著話,卻看向了傅風寧,像是叮囑傅風寧似的:“記住不要撓,多癢都不行。我開了塗抹的藥,每天入睡前塗一遍,要持續一個星期。”
傅風寧帶著沈安離開醫院時,正值午後。
陽光透過雲層和鬱鬱蔥蔥的林蔭在建築物和遼闊的草地上投下斑駁的影。
沈安環顧一圈宜人幽靜的景色,又看了眼像是掩藏在花園裡無人打擾的院樓,小聲道:“這裡人好少……”
林瑜穿著白大褂,抱著一個檔案袋,一邊跟在傅風寧身後打量沈安,一邊笑道:“這是傅氏集團下的私立醫院,服務對象自然有限,不是什麽人都接待的,對吧,傅總。”
到了車庫,傅風寧接過檔案袋,把沈安送入副駕,不怎麽搭理林瑜,開了車一腳油門走了。
林瑜眯起眼被迫吸了口汽車尾氣,掏出手機給傅風寧發信息:“檔案袋裡有沈安的詳細病歷。經腺體儀檢查,沈安腺體曾經嚴重受損,上次我沒看出問題,是因為這是陳年舊傷。”
過了會兒,他又補充:“至少五年到十年左右。發熱期紊亂的原因,應該不止心理因素,和腺體暗傷也有關聯。具體原因還在結合病歷及檢查結果分析,分析完第一時間給你。”
紅燈路口,傅風寧的目光從手機上移開,他揉了揉眉心,眸光裡鮮少地露出片刻的陰翳之色。
他的視線看著廣闊的道路,卻仿佛透過冰冷的柏油地面看向了遙遠的時光深處,看到了某些不忍觸碰也不堪回首的過去…
他握著方向盤的手用力到快要把方向盤捏碎。
“沈安,我休了一周假,這幾天不用去公司。你剛出院,想跟我回家,還是想要我帶你出去玩玩透透氣?”
“啊……”
沈安有些局促,他的眼睛茫然地看向窗外。
都不在他計劃內。
他缺失了三天,他還有些需要做的事情沒做完……
很快綠燈亮起,傅風寧的視線從沈安互相摳來摳去的手指上挪開:“不想回家?還是不想我帶你玩?”
傅風寧斟酌字句:“你也可以自己玩。不是想去湖邊看老爺爺和牧羊犬,以及那幾隻小羊麽?”
“我在到……到您家之前……原本想早點找到一份工作……還有,上次我把我朋友的外衣弄丟了……我還打算,找時間,跟他上街,賠他一件新的。”
第24章 你要小心傅風寧
“是叫田閱?”
“您怎麽知道……”
傅風寧余光審度他臉上神色:“你昏迷的時候,有兩個電話打進來過,一個備注是「姐姐」,一個備注是「田閱」。”
“您幫我,接電話了麽……”
傅風寧哂然一笑,他倒是想。
但他清楚,如果這樣做,沈安會恐慌,他邊界感實在太強,擅自打破只會讓他手足無措:“我沒接,我沒有動人手機的習慣。”
內容足夠紳士,語氣也足夠誠懇。
可有沒有動過沈安的手機,只有他自己知道。
沈安頓時想起昏迷前還要給人回電話,現在都過了三天了……
他拿起手機翻看來電記錄,正要打電話,偷偷看了眼傅風寧,又把手機裝進口袋,規規矩矩地坐著。
傅風寧假裝沒看見他的小動作:“想找份什麽工作?”
“我……我說不好。”
的確說不好,沒有學歷,能找到的工作有限。
傅風寧看他又在摳手指,下意識抵觸他的過份介入,便不再問。
傅風寧先帶著沈安回了趟家,讓沈安休整一下,順便給他點獨處空間。
他連當著他的面打電話都不敢……
傅風寧開了筆記本,揉了揉眉心,靠在一樓大廳黑牛皮沙發上抽煙。
沈安在三樓小房間掏出手機,回撥了一個號碼,在等待接通的時間,他無意識地去檢查了一遍已經反鎖上的房門。
輕手輕腳坐到柔軟的床沿。
電話裡傳來沈悅的聲音:“沈安!你前幾天怎麽回事,姐姐急死了,到處托人打聽你!”
“我前幾天……”沈安不想讓姐姐擔心,撒謊道:“手機丟了……下午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