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上下打量林瑜一眼, 試探著問:“您身上有沈安的味道。”
“沈安也住院了,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沈悅皺眉:“他怎麽了?”
林瑜給護士們一個眼神, 示意她們先出去。
等護士出去之後,林瑜說道:“那天晚上, 傅總救你的時候,是帶著沈安的。沈安看不得那樣血腥暴力的畫面, 這一點,你是他的姐姐, 知道麽?”
“我知道。那天晚上……沈安, 看見了?”
“當時他坐在傅總的副駕駛, 你說呢?”林瑜的話裡有些揶揄, 他對沈悅多少有些遷怒的情緒。
“他現在怎麽樣了?他一定嚇壞了,他在哪兒!”
林瑜的語氣沒有波瀾:“他引發了很嚴重的PTSD反應。現在情況穩定,還沒醒來。你就不要打擾他了。”
沈悅急道:“我是他姐,我要見他。”
“傅總陪著他的時候不喜歡有人打擾,連我也是查房時才會去那間病房。我配備給沈安的護士除了給藥和打針以外,其他任何照料事物都是傅總親力親為。”
沈悅閉了閉眼:“那我見傅風寧。”
林瑜看了沈悅一眼,眼神裡帶著一些耐人尋味,他理了理白大褂的袖口:“我會轉達。”
沈悅是在沈安昏迷第三天的下午見到傅風寧的。
這個向來冰冷如霜又沉穩如山的男人,面上比往日多了幾分罕見的憔悴,卻顯得他整個人更加冰寒酷冷。
他們是在住院大樓隔壁綠化帶一處鏤空假山裝修成的茶樓裡見面的。
傅風寧看向沈悅的眼神帶著一絲不耐,被沈悅察覺到了。
沈悅用力捏著杯沿,咬了咬唇:“沈安還好吧。”
傅風寧淡淡凝視沈悅,傾身向前,沉聲說:“在傷害沈安這件事上,你們沈家人還真是孜孜不倦。”
沈悅瞳孔一縮,她捏著杯沿的手指更加用力:“傅先生……我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我也是受害者。”
“你一向拎不清。從前你把沈安放在那個蘇姓藝人的身邊,就是把他放在危牆之下。你以為你愛他,實際上你害苦了他。你恐怕不知道我是怎麽遇見沈安的吧。”傅風寧冷冷審視了沈悅一眼,嚇得沈悅打了個寒顫。
這一刻沈悅又開始害怕傅風寧。
原本在YS國,傅風寧對她也算有幾分縱容,且他會在她危險的時候救她,會讓人把她接來他的私人醫院休養。
沈悅還以為,因了沈安這層關系,她在傅風寧面前得以和普通人不一樣……
可現在,因為救她的緣故,害得沈安昏迷不醒許多天,傅風寧明顯對她有了憎恨的情緒。
沈悅的確不知道傅風寧是怎麽遇見沈安的。
她更不可能知道,傅風寧此時所說的「遇見」並非他對沈安的初見,而是「重逢」。
傅風寧注視著沈悅,看著沈悅鼻尖因為緊張而滲出的薄汗,輕聲說:“在山海影城沙海邊緣的舊街區,沈安差點被人侵犯,是我救了他。”
傅風寧說這些的時候聲音冷得不像話:“你早知道金佐恩是什麽人。他和不同的女人發生性關系,他同時養了許多個情人,包括你——你也是他的情人之一。而你,你把單純得像一張白紙一樣的沈安,安插/進你和金佐恩、乃至於和他其他情人之間肮髒的關系裡。你,有沒有考慮過他。”
沈悅瞪大眼睛。
她從前從未站在這個角度想過。
她嘴巴動了動,下意識想要為自己開解:“沈安他,什麽都不會。就算我給他開後門跟著我工作,可辦公室他坐不來,生意他也談不來,我也是工薪階級,公司不是我的,我不可能把他放在我身邊白白養著……更何況,我公司老板是金佐恩,金佐恩見過沈安,看沈安的眼神不對,我不可能讓沈安跟在能夠時常見到金佐恩的環境,不可能讓金佐恩染指他……
蘇嬌嬌是藝人,藝人需要生活助理,生活助理沈安做得來,雖然蘇嬌嬌也和金佐恩勾連,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少,且蘇嬌嬌嫉妒心強,不可能讓金佐恩有靠近我弟弟的機會……您說我沒有考慮過,我真的委屈。我就是太考慮了,所以才……
傅先生,您知道麽?沈安他不合群,他反映總是慢人一拍,且情緒容易失控總是愛哭,讓他自己去找工作這不可能,他就算去洗盤子我都怕他被後廚欺負!把他放在凱樂泛娛,頂多只有蘇嬌嬌會薄待他,其它員工都會看在我的面上對他多些寬容……”
傅風寧皺著眉,閉起了眼睛:“愚蠢至極。”
他不打算就此發表更多意見,只是說道:“那夜的事,警方已經調查清楚,是金佐恩最後的孤注一擲。和蘇嬌嬌一樣,他已經被控制了。你也算自由了。”
傅風寧沉沉望著沈悅:“以後,涉及到你弟弟的任何事,你必須向我告知。包括——你們沈家對沈安的任何動作,大到家族重要事務的知會,小到任何沈家人對沈安的邀約及信息交換,必須經過我的同意。請把我的要求同步給你們沈家人知悉,能做到麽?”
沈悅愣愣地點頭。
傅風寧終究還是帶沈悅看了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