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羅琛身後擠進去,原本想裝作若無其事,但沒過幾秒還是忍不住問道:“……霍雲江呢?”
“嗯?我還想問你誒。”羅琛說,“馬上打鈴了……可能今天睡過頭了吧他。”
“……”
結果那天,傅璟三破天荒的一早上都沒趴下睡覺。他隔幾分鍾便會無意識地瞄一眼後門,總覺得會看到姍姍來遲的霍雲江。他在課上垂頭抵著冰冷的桌面,佯裝在睡覺地拿出手機,有些衝動地點開和霍雲江發過的短信界面,飛快地輸入:怎麽沒來上課?
可打完這一句之後,他又盯著閃動的光標愣愣地看了許久。
那條短信沒發出去,也沒刪掉,被傅璟三隨手保存進了“草稿箱”裡。
直到下午第一節 課,班主任才走進教室和班幹部招呼了聲“霍雲江請病假了”。那句話說得不怎麽大聲,可就剛剛好完全進入了傅璟三耳朵裡。
——原來霍雲江也會生病。
傅璟三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一直莫名其妙緊繃著的神經就這麽松懈了下來。
他終於能伏在桌上補覺,且一睡就是一下午,睡到最後一節課結束,再打起精神趕去碼頭當苦力。
但他沒想到的是,霍雲江一整個星期都沒再來學校。
有同學開始議論他到底得了什麽病,還有人猜測他可能又不聲不響地轉學了。就連羅琛都來問他:“……你真不知道霍雲江怎麽了?”
“我怎麽會知道……”
“你們關系不是挺好的嘛。”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和他關系好了?”傅璟三凶惡道,“他來不來上課關我什麽事?”
他的勃然大怒把羅琛弄得一頭霧水,只能訕笑兩聲圓場:“……我隨便說說,沒別的意思……”
可在這莫名的暴怒之後,傅璟三去碼頭的路上給霍雲江打了通電話。他其實什麽都沒想好,電話接通後要說什麽也不知道——認識霍雲江之後,他許多的情緒都是突然而至,沒有一點預兆。
但霍雲江替他省了思考開場白的功夫:“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傅璟三重重摁掉電話,在碼頭狂亂地風裡狠狠地罵了一聲:“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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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雲江沒上課的第十天,傅璟三裝病翹掉了下午的課。
他直到站在霍雲江家附近那間便利店時,人還在恍惚中,仿佛在過去的一小時內,是另一個人替他擅作主張,讓他過來這裡。他穿著校服,在便利店門口躊躇不前了許久,最後轉身進去買了罐霍雲江常買的咖啡。
這幾天他打過好幾次電話給霍雲江,對方一直關機,他發過去詢問情況的短信也石沉大海,沒有回應。
傳聞中的“霍雲江轉學”越發顯得真實,真實到傅璟三再也沒法忍耐,隻想趕快求證。
他拎著咖啡,一邊走一邊喝,循著記憶裡走過一次的路線,很快找到了霍雲江家的“豪宅”。鐵欄將整棟房子圍著,院子裡有人精心照料的花已經冒芽,一切看起來都挺正常的。
傅璟三猶豫良久,數次深呼吸後伸手按了下鐵門旁的門鈴。
“叮咚——叮咚——”
“你好,找哪位?”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從門鈴對講裡傳了出來。
他霎時間懵了,不知道這是霍雲江的媽媽還是他們家的傭人:“我……我找霍雲江,我是他同學……”
“雲江,你同學找你。”中年女人說,“去接你同學進來吧?”
緊接著,霍雲江低沉的聲音由遠及近:“應該是學校裡有什麽事,我出去問問。”
還沒等傅璟三再說什麽,對講掛斷了。意識到女人很可能是霍雲江的家長,他更加局促不安起來,甚至想跑。可霍雲江動作很快,還沒等他調轉腳步,別墅的大門已經打開了。
這麽長時間不見,霍雲江的頭髮都好像長長了。他腳步飛快,沒給傅璟三一點逃離現場的時間,半分鍾後便打開鐵門站在了傅璟三面前。
“……霍雲江,那什麽我……”傅璟三思考著該說點什麽,不自然地躲開了對方的目光。
誰知道霍雲江忽然拽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跟我來。”
他的聲音冷冰冰的,藏著些怒意。
傅璟三沒來得及掙扎,就被強硬得拖到了對面兩棟房子的夾縫裡。
“你來幹什麽?”霍雲江微微揚著下巴,因為身高差距而垂下眼,神情倨傲地質問道。
“……我看你死了沒啊。”他說,“不是請病假嗎,我看你挺精神?”
他們倆在狹小的空間裡面對面,距離近得只要霍雲江低頭就能和他接吻。
“我問你來幹什麽?”霍雲江道,“不是想跟我劃清界限嗎,不是在努力打工,又是做苦力又是當服務生的攢錢想還給我嗎?現在來幹什麽,示好?”
“你怎麽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麽知道的。”
大概是這話太有衝擊力,霍雲江伸手掐住他下巴時,他都忘了躲開。對方的動作極具侵略性,那股凌厲的氣勢在告訴傅璟三——他真的在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