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傅璟三笑得肚子痛,“接著來,接著來……”
“I just wanna lay in my bed…”
他從沒聽過霍雲江唱歌,連瞎哼哼都沒聽過。但霍雲江確實比他唱的好點,至少音都唱對了,英文聽著還很唬人。傅璟三笑著笑著開始“噔噔噔”地跟著他哼,霍雲江嘴角揚著就沒下來過。
只要在一起,無論是在下五子棋,還是在哼爛大街的歌,他們就能笑出來。
他們一路開到郊外無人地帶,明明已入夜,郊外的天卻呈現出奇妙的深藍,遠處能看到幾家燈火,周圍僻靜只有蟬鳴。傅璟三看著位置差不多,就讓他停車,自己轉頭去後備箱把他的箱子抱出來。
車燈充當了照明,霍雲江就看著他裝神弄鬼地把箱子打開,露出裡面的內容物——全是煙花。
“碼頭清倉庫的時候翻出來的,我就拿走了。”傅璟三嬉笑著衝他挑眉,“沒試過夏天放煙花吧?”
“……冬天我也沒試過。”
“那三哥今天帶你感受一下人間煙火!”
他動作飛快地把那些煙花拿出來,拆開塑封,一個個辨認著品種說:“以前我姐帶我去放煙花,每次隻買五塊錢……我覺得太不過癮了,就想著等以後有錢了,買他兩三百塊,放個痛快……結果上初中以後,我又覺得沒必要浪費這錢了……”
“這個是什麽?”霍雲江拿起其中一個問道。
傅璟三瞄了一眼說:“你把它插地裡,點著了就會‘咻——嘣’。”
“……”霍雲江笑著道,“什麽叫‘咻——嘣’?”
“你去點一個不就知道了!”他說著,乾脆拿起一把跑遠了插在土裡,用打火機飛快地點著好幾根引線再跑開。
就跟他說的一樣,那些煙火一個接一個地升天炸開,沒什麽絢爛的光,只有“嘣”地響聲。傅璟三又拿了幾根,拽著他蹲下:“這不是用來看的,就是用放的,你自己放放……”
其實在點燃後,傅璟三就察覺到都高中快畢業的人了,乾這事著實幼稚。
但霍雲江並不抵觸,反而很配合他,學著他的樣子將那些煙花插在乾燥的泥土裡,逐一點燃,看著它們升空炸開。
箱子裡還有好多不同品種的煙花,傅璟三弄好幾個觀賞性強一點的放在空地上,點著了根煙——他不抽,專程拿來點煙花的——示意霍雲江把車燈光了。
對方照做後,橘色的煙頭點著引線,滋滋地燃燒。
傅璟三蹦躂著跑回霍雲江身旁,兩個人靠著車前蓋半坐著。接著五顏六色的火光迸出來,照亮了僻靜的夜。
他盯著看,驀地想起小時候沒錢買煙花的時候,心說這也算完成了個兒時的心願,雖然時過境遷他已經沒了幼時那種興奮感;霍雲江卻突然摟住他的肩膀,遞了個吻上去。
那一刻傅璟三微妙的感受到了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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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
霍雲江車開得很快,在高速公路上飛馳,不知將去向哪裡。
他沒問,對方自然也不會特地說,他們各自沉默著,許久後霍雲江打開一條車窗縫,噪聲和風一並灌車裡,倒像是救了傅璟三一命。
意識到霍雲江只是為了證明紋身還在,才特意把他叫過來,甚至不惜威脅他、強迫他;傅璟三恍惚間有種被愛著的錯覺。過去也是同樣,在他覺察出對方真正面目之前,他的整個高中,都以為霍雲江嘴裡的“我喜歡你”是真心實意。
傅璟三吸吸鼻子,想抽煙卻發現煙盒空了;他隻好啞著嗓子問:“還有煙嗎?”
男人伸手從副駕駛摸了一包新的,往後扔給他。
他熟練地拆開,點上一根深吸一口,有意無意地停頓了一秒才將那口煙連同肺腑裡的抑鬱一並吐出來:“……呼,去哪裡出差,去幾天?”
“不去。”霍雲江說,“去郊外。”
“去郊外幹什麽。”
“想去就去了。”
“我不想去。”傅璟三垂著頭說,“沒事別拿出差做借口,我沒那麽多閑工夫陪你。”
霍雲江沒說話,車剛好開到下高速的路口,他打著方向盤,在看後視鏡的時候順便看了眼傅璟三——少年早就不是少年了,他不會再像讀書時那樣,什麽心思都寫在臉上;他現在低著頭抽煙,再沒了記憶裡那種生機勃勃的味道。
下了高速七拐八拐,沒過多久車便開到了一片曠野裡。
“下車。”
“哦。”傅璟三說著,耷拉著背慢吞吞地打開車門;霍雲江則快速走到車尾,彎腰從後備箱裡抱出一箱什麽。
——要說毫無察覺,那顯得太裝;傅璟三在看見他抱著箱子時,就已然想起那個夏天的蟬鳴。
他愣在那裡,霍雲江就這麽從他面前走過,把箱子放在車燈能照到的地方,再拿出什麽東西往空地裡擺。
傅璟三靠著車門上,咬著嘴唇微微發抖,看不真切。
男人的動作和他的外表一點也不相稱,他像個初中生似的蹲在地di.jiu.zww.C..O..M..第九中文網上擺弄了好一陣,又跑回駕駛座旁伸手進去關掉車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