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要不是我姐挺、挺喜歡你……”傅璟三被罵得窩火,可確實喝得有點多,氣勢上輸了大半,“就你這種女的,我才懶得搭理。”
音樂聲吵得要命,他們倆說話像隔著山,不喊壓根聽不清楚。
葉子不清不楚地說了句:“你姐要是喜歡我就……”
傅璟三又問了一句:“你大聲點,什麽啊?”
“你趕緊閉嘴吧你!”葉子罵道。
樓上確實備了不少房間,裝潢的也很貴氣,是為了平時在店裡喝多了的常客準備的。葉子半扛著他在長廊裡走,他手機忽然嗡嗡震動起來;傅璟三半眯著眼把手機摸出來,二話不說地掛斷了。
中間間隔不到兩秒,電話不依不饒地打進來,傅璟三連著掛斷好幾次,忍不住罵娘:“這他媽誰啊,有病是不是……”
“我怎麽知道誰打給你,不愛接你關機啊,蠢貨。”
葉子一邊罵一邊拿刷卡開門,扶著已經沒什麽力氣的傅璟三進房間,毫不留情地把人扔在床上:“你今晚就睡這兒,別出去發瘋!”
他摔進柔軟的被褥裡,霎時震得五髒六腑都晃蕩得厲害,嘔吐的欲望頓時冒出來。還沒等葉子轉身走人,傅璟三狼狽地爬起來,踉蹌著往洗手間跑。接著裡面便傳來男人嘔吐的聲響,聽得葉子直犯惡心。
傅璟三的手機在他們一番折騰下掉在了地毯上,過程中震動一直沒停過。
葉子皺著眉幫他撿起來,打算放在桌子上,卻不小心瞥見屏幕上詭異的畫面——她也以為是有人打給傅璟三,像是有什麽急事所以一直打;可後面的震動根本就不是電話,而是短信。
有人一直在給傅璟三發短信,且現在也沒停下。屏幕上短信提醒的發件人是一串數字,而短信內容更詭異,全是空白。
“嘔——”洗手間裡傅璟三還在吐,還夾雜著衝水聲。
葉子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發件人找傅璟三有急事。如果換了別人,她才懶得幫忙收拾;可他是傅璟一的弟弟,是傅璟一這麽多年唯一的親人。葉子嘖了聲,煩躁地滑動某條短信,直接給對方撥了過去。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電話瞬間就通了,男人冷漠還夾雜著些許怒意的聲音從聽筒傳出來。
葉子說:“他喝多了,沒法接,你找他有急事?”
“……”那頭稍稍沉默了片刻,說,“你是他女朋友?”
“就他那樣不著調的小癟三,他配有女朋友?”葉子罵道,“有沒有急事,沒急事你明天再找他吧,他正吐著。”
“…………”
“沒事就掛了。”
“等下,”對方說,“方便告訴我在哪裡嗎,我來接他。”
也就是一瞬間的事,葉子忽然就聽出了對方話語中隱隱約約的擔憂,和擔憂背後的含義。她就像發現了什麽新鮮事物似的,驀地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衝對方報出店的地址:“……找服務員說來接葉子的弟弟就行了。”
“謝謝。”
她把手機往床上一扔,朝著洗手間喊了聲“你朋友等下過來接你”,也不等傅璟三回答,就踩著高跟鞋“噠噠噠”地走出了房間。
雖然她並沒有什麽證據,但相似的人類之間仿佛存在某種奇妙的雷達。
也許她和小癟三,本質上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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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璟三開涼水洗了把臉,扶著牆走回房間裡。
吐了一陣酒勁兒下去了不少,但疲憊感更甚,他蹬掉鞋子往床上一躺,就連被子也懶得掀開地蜷成一團睡覺。沒了音樂的嘈雜,沒了葉子的聒噪,傅璟三的意識轉瞬間便飛遠。
時間靜靜流逝,他幾乎完全沉入光怪陸離的夢裡,房間門被人打開時輕微的響動沒能吵醒他,男人的腳步聲也沒能吵醒他……吵醒他的是霍雲江嘲弄的話語:“我還沒見過要金主親自上門來找的。”
傅璟三睫毛抖了抖,千斤重的眼皮掀開一條縫。
葉子連盞壁燈都沒替他開,僅有洗手間他沒關的暖色燈透出點光亮在地面。
視線很模糊,腦子也很模糊,但霍雲江的聲音他一耳朵就能認出來,即便他出現的時機、地點再不合理,傅璟三也不會懷疑自己對他的認知。他喉嚨乾澀,試圖說話卻只能發出綿長的無意義的哼唧;男人沒再多說,直接在床沿坐下,俯身捏住他的下巴。
臉上的傷都好了,能出來玩喝成這樣,想必骨裂也好得差不多。
被人捏著的滋味實在不怎麽樣,傅璟三抬起軟綿綿的手,“啪”地打在霍雲江手臂上:“……滾……”
“正好,”對方卻無所謂他惡言,俯身在他嘴唇上親了親,“做吧?”
傅璟三很難分辨他每一次說出這種話時,究竟是想侮辱他,還是荷爾蒙作祟。可他聞到沉沉的草木香味時,防備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人總會有想放縱的時候,他也不例外;沒有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出這種話還能無動於衷,傅璟三還覺著自己算好色之徒那一列……於是下一秒他勾住霍雲江的脖頸,凶惡如豺狼虎豹地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