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裡不知是誰聽到了些風聲,竟把黎承業的事情傳了出去,以至於不少沒什麽情商的人直接當面問黎天家裡現在怎麽樣了。
“怎麽,你想幫我?”
黎天乾脆地反問了回去,一下子堵住了悠悠眾口。
雖然這事表面上被他糊弄過去了,但不代表不會在他心裡留下痕跡。
黎天晚上躺在床上思緒翻湧,一會兒想象他爹在看守所裡寫信的樣子,一會兒想到他家公司那麽大一個爛攤子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又想到那些來當面問他的同學們無知又肆意的話語……
睡不著,腦子裡千頭萬緒,他想停止胡亂的思考,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摸出手機,打開了外賣軟件,搜到一家還在營業的藥方,下單了一瓶褪黑素。
外賣員來敲門的時候,剛好秦斐洗完澡從浴室裡出來,順勢就開了門。
他還有些奇怪,於是打開外賣袋一看,眉頭一蹙。
“睡不著?”他轉頭衝黎天道。
黎天點點頭,接過袋子:“安眠藥開不到,只能弄點褪黑素。”
“褪黑素也會有副作用的。”
“我知道。”黎天接過他的話,“但是我真的睡不著。”他苦惱地歎了口氣,又煩躁地揉了揉頭髮。
秦斐轉身進廚房,給黎天熱了杯牛奶,才一會兒的功夫,黎天已經吃掉了兩顆褪黑素,還咂著嘴道:“這軟糖還挺好吃的,跟小時候吃的水果糖似的。”
秦斐:“……”
結果第二天,黎天就知道了什麽叫不聽秦老師言,吃虧在眼前。
他入睡是很快,但早上莫名五點半就醒了,比鬧鍾還早了半個小時。他意識清醒,毫無睡意,就是爬起床的時候感覺有些心慌慌的。
黎天嘀咕道:“難道是昨天吃的劑量太多了?”
雖然說明書上建議的服用量是兩顆,但今晚他決定隻吃一顆試試。
晚上他在秦斐房間裡寫完作業正準備回去,秦斐端了一杯熱牛奶給他:“喝了晚上早點睡,別玩手機。”
“牛奶又沒有催眠作用……”
黎天望著那一大杯,有些不太想喝。
他喜歡喝各種調製乳,巧克力味的,草莓的,對純牛奶一點興趣都沒有。
礙於對秦老師勞動成果尊重,黎天幹了那杯熱牛奶,回到自己房間後,還是吃了一顆褪黑素。
他把自己當做實驗的小白鼠,以為劑量減半後第二天應該會被鬧鍾正常叫醒,結果這次依然五點鍾就醒了。
醒過來後,想要再睡一會兒,竟怎麽都睡不著。
這種感覺就像大腦說我休息好了,身體說你給我等一下我還沒好呢。
中午的體育課跑完八百米後,黎天覺得胸口正中心一跳一跳的,不像是心臟的位置,也不是肺部,說不上疼,但存在感很強。
他摁了下胸口的動作被秦斐發現了,於是一回家秦斐就沒收了那瓶褪黑素。
黎天試圖挑戰權威:“今天就吃半顆,半顆肯定沒問題。”
秦斐乾脆把褪黑素丟進抽屜,啪的一聲,把抽屜推了進去,然後擋在前面,放緩語調道:“聽話。”
“那我要是再睡不著呢?”
“不要給自己那樣的心理暗示。”秦斐蹙眉,“會睡得著的。”
“那我還是喝點酒吧。”黎天搓搓臉頰,“我沒有任何信心。”
“只能喝一點。”
秦斐這回同意是因為他見識過酒精對於黎天的催眠效果,且沒有什麽副作用。
等他洗完澡,碰巧外賣又到了。秦斐翻了翻外賣,臉一下子就冰上了。
“你說買果酒的呢?”他冷颼颼道。
袋子裡是六七瓶啤酒還有兩包燒烤。
這架勢完全就是想吃夜宵而不是好好睡覺。
黎天大言不慚道:“吃飽喝足安然入睡。”
秦斐忍不住翻翻眼睛,卻沒說什麽,拆了外賣包裝袋,把燒烤拿去微波爐加熱。
等他加熱完,黎天已經開了一瓶啤酒,喝了一半下去了。
“別空腹喝。”他勸了句。
但黎天一抬手腕,仰著脖子,咕嚕咕嚕幾下把一瓶都喝完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這架勢是在跟誰賭氣。
他擱下空瓶,用指腹在嘴角上輕輕擦了一下。
“怎麽了?”秦斐覺得他有些不對勁。
“沒什麽。”黎天手摩挲著酒瓶子,枕著胳膊趴了下來,喃喃道,“就是很想喝,喝個稀裡糊塗。”
秦斐淡淡地看著他,沒一會兒,也撬開了一瓶,在黎天的瓶身上輕輕一磕,發出叮咚的玻璃撞擊聲音:“那我陪你。”
說完,他一仰頭,喉結微微滾動。
兩人吃完燒烤後又各自喝了兩瓶,喝到最後,誰也沒有說話,一口喝完就碰一下瓶子再繼續下一口。
秦斐感覺有些醉了,看向黎天,發現他臉頰和脖子都染得緋紅一片。
黎天揉了揉臉頰,轉頭去翻外賣袋子,發現已經喝完了,嘟囔道:“早知道多買點了。”
他這話一出,秦斐就知道他的量已經超標了。喝醉的人第一階段通常是普通醉酒反應,瞌睡、話變多或是發酒瘋,第二階段就是想繼續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