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花貓早就感受到了動靜,正不安而焦躁地嘶叫著,忽聞到食物久違的香氣,慢慢停止了炸毛,緩緩靠近航空箱,在門口嗅了嗅,最後猶猶豫豫地鑽了進去。
它一鑽進去,航空箱內的裝置便將門反鎖上,牢牢地把它關在了裡面。
母貓被救出後,剩下的四隻小貓卻還留在泡沫箱裡。
秦斐摘下航空箱面前的一個微型攝像頭,導入視頻,這下他們才看到了泡沫箱內具體的情況。
四隻小貓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呼吸起伏,已經死掉了……
想來也是,剛出生的小貓本來就脆弱,加上食物來源不足,十五樓高空夜晚又寒冷。
但他們還是得把小貓弄出來,不能讓屍體就這麽孤零零地丟在十五樓。
沒有大貓後,泡沫箱的重量變得很輕。
秦斐跟屋主借了個拍被子用的藤條拍,將晾衣杆結結實實地用繩子綁在拍子手柄上,做了個延長,然後慢慢地朝泡沫箱伸出去,輕輕一鏟,泡沫箱就落在了拍子上。
他小心翼翼地將箱子運回來,就好像那箱子裡裝著的並不是屍體。
箱子到窗台的時候,黎天也托了一把。忽然,他眼尖地發現裡面有隻幼崽似乎是動了動爪子,趕緊招呼秦斐。
秦斐抓起幼崽,耳朵貼過肚子去聽心跳,猛道:“這隻還活著!”
只是心跳已經很微弱了,幾乎到了難以察覺的程度。
時間緊張,一分一秒都是生命流淌過的痕跡。
幾位志願者迅速圍了過來,趕緊用毛巾把幾隻小貓包住一起送到了寵物醫院,他們都僥幸地想,萬一剩下來小貓裡面還有活著的呢?
路上,秦斐還給剩余的幼崽做心肺複蘇。
小貓的心肺複蘇隻用大拇指按壓就可以了,黎天卻看得心驚肉跳的。
那麽小的貓,真的活得下來嗎?
生命的存在與否,好像真的就在咫尺之間……
到了醫院後,一聽說有生死不明的幼崽,幾名醫生迅速地趕過來搶救。
其他幾名志願者因為還有其他任務,又回溫馨家園繼續工作了,醫院裡隻留下了秦斐和黎天。
走之前,一位大學生志願者衝秦斐豎起來了大拇指:“今天多虧你在,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他也是咱們學校的?”
“人家是高中生。”男生一挑眉,“比我們都專業吧!”
秦斐隻微微頷首,跟他們說了再見。
二十分鍾後,醫生告知情況比較危急。
母貓嚴重脫水貧血,腎髒有衰竭的跡象。原本四五天不吃不喝就已經很殘酷了,她硬是用混著血的奶喂養了她的孩子。
四隻小貓裡有兩隻活了下來,都很虛弱,直接被送進了恆溫箱,但已經是奇跡了。
醫生告知秦斐情況時,秦斐半垂著眼簾,目光沉沉地落在隔著一層玻璃的恆溫箱裡,臉上卻也沒有多余的表情。
黎天猜測,他可能對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
醫生送了秦斐一隻小小的紙箱,秦斐鋪上一層醫用防水布,將兩隻幼崽輕輕地放在箱子裡,動作溫柔得不像話。
就好像它們還活著一樣。
黎天安慰似的拉了拉秦斐的手腕,卻被秦斐反扣住,用掌心包住了他的手指。
黎天怔了兩秒,沒掙開手,任由秦斐輕輕握住。
半晌後,秦斐的電話忽然響起了,他松開手,摸出手機,一看聯系人,是剛才那位走之前跟他打招呼的志願者。
“喂,學長?”
“我們這裡遇到了麻煩,問你個問題——”
就在這時,醫院裡響起一陣猛烈的狗叫,對面聲音驟然被淹沒了,秦斐隻好去醫院外接電話。
這時,剛剛幫貓貓們治療的護士也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拿著張治療費用清單。
他朝黎天走來,把單子遞給他:“這是治療費用,包括了後續的住院費。因為你們是公益機構,已經打了最低折扣了。”
黎天下意識的說了句「謝謝」,接過單子一看,還是被價格嚇了一跳。
沒想到給寵物治病會這麽貴。
清單上列的明明白白,體檢費,手術費,藥品和點滴的價格,住院費,一共八千多。
門外,秦斐還在接電話。
黎天稍稍猶豫了下,摸出手機:“微信可以麽?”
“都可以的。”
等黎天付完錢,一個很年輕的男醫生從手術室出來,看見他拿著小票,還愣了一下:“你們這回不欠著了?”
“欠著……”
“之前有兩場大手術的錢都是我們墊上的。”醫生輕描淡寫道,“知道你們比較困難,不用這麽急著給錢的。”
“日常開銷很大吧,要養那麽多動物。”醫生絮叨著,“唉,都不容易啊。”
黎天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能說出什麽。
秦斐打完電話進來後,醫生指著黎天對他笑了笑:“你們從哪兒找來這麽個闊綽的志願者?他一下子就把錢交了,我就晚了幾秒,沒攔住。”
等醫生走了,秦斐拉住黎天問:“你不是沒錢麽?”
“用的之前借的趙雙他們的。這下我真成窮光蛋了。”他說得可憐,語氣裡卻沒有多少後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