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看著身旁的男人。
落嘉蒼白而失神的臉展露出來,眼神有些空洞,看起來像一個清秀而失落的娃娃,臉上滿是脆弱感,像雪一樣,容易融化破碎。
男人有一瞬間的愣神,然而他很快就恢復正常,再次問:“受傷了嗎?”
落嘉想了一會,指了指膝蓋,沒有說話。
男人問:“只是膝蓋摔傷了是嗎?沒有骨折對嗎。”
落嘉點點頭。
男人四處環顧一下,說:“這附近什麽人也沒有。我先把你撿回家,等天亮再說,好麽。”
落嘉沒什麽反應。
……
車上。
妖嬈0疑惑地看著駕駛座上的傅司年,對方表情淡淡,正打開一邊車窗,修長的手指輕彈煙灰,五官顯得曖昧迷離。
“不去接他嗎?”
妖嬈0一頭霧水,本來以為從醫院出來就直奔酒店,開房做愛,沒想到傅司年開車帶他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
還不下車,妖嬈0看了一會,才看出來.傅司年明顯跟前面那個可憐蟲是認識的,還以為他要搞三那個批,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傅司年卻一直沒有下車接人。
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
他一開始抱著看好戲的意思,想看看傅司年想幹什麽,那個人又是誰。
可是看著看著,他竟然有點不忍心了。
那個可憐的小孩,一直一個人走著,中間自己好幾次問傅司年,真的不下去接他嗎,外面好冷,他看起來快撐不住了。
每次都隻得到傅司年的淡淡一瞥。
最後傅司年可能是煩了,直接一個眼神都沒給他,低聲道:“不想待著就滾下車。”
他這才閉了嘴。視線卻始終落在那個小孩身上,拳頭捏得緊緊的。
好奇怪,他向來沒什麽良心和節操,可是竟然有好幾次想下車去找那個孩子,誰要理傅司年這個神經病。
可是也只是想想。他大約是感受到傅司年的威懾力,他除了天賦異稟的演繹能力,本人帥得慘絕人寰,來頭應該也很不簡單,甚至能毫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碾死他。
所以他極力克制著理智,一直坐在車上,看著那個小孩。
可是一個人在雪地裡走,真的很寂寞啊。
最後他倒在雪地上,半天都沒起來。
就在他真的忍不住的時候,旁邊有一輛車停在了那個小孩身邊,好像在對他說著什麽話。
妖嬈0有些擔心:“也不知道是誰…萬一是壞人,我們是不是幫凶啊。”
傅司年沒有說話,輕而易舉地將煙撚滅,即使冷峻,側臉依舊十分英俊。他發動車,緩緩地跟在那輛車的後面。
……
許落嘉被扶到副駕駛上,輕輕地喘著氣。身上那件濕了的肮髒的軍大衣已經被脫掉,放在後座,身上穿著男人那件駝色的大衣。
脫掉軍大衣的時候,男人皺皺眉,問:“你家裡人呢,怎麽就穿這麽少出來。”
落嘉說:“在家。”
男人倒也什麽都不問了,二話不說地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蓋在落嘉身上,想了一會,問:“你,你知道自己多少歲了嗎。”
落嘉愣愣,點點頭,認真地說:“我知道。我不是傻子的,只是太冷了而已。”
男人笑了笑,說:“那就好。要是真的撿了個傻子,麻煩有點大。太忙了,很難照顧好。”
他說著,然後隨手擰開車載音頻。
一段熟悉的旋律響起,張國榮的嗓音緩緩地吟唱。
愈是期待愈是美麗來讓這夜春光代替
難道要等青春全枯萎至得到一切
你我在等天亮或在沉默醞釀
許落嘉:“……”
男人察覺到落嘉地反應,輕笑:“你也喜歡這首歌。”
這首歌像是一簇小小的火苗,靠近落嘉的心臟,讓他的胸口醞釀著暖意,慢慢地隨著血管奔騰至全身的軀體,讓他變得慵懶而暖洋洋的。
許落嘉點點頭,坐正了一點身子,說:“是的。這首歌對我很重要。”
是跟傅司年在一起的印記。落嘉笑得很甜。
男人一邊開著車,一邊說:“對。我因為工作原因,常常要接觸很多很多音樂,下班的時候甚至都有點煩了。但是這首歌不會。”
也許是因為車是封閉空間,將風霜與冷意全部阻擋在外面,這當中由鐵皮包裹起來的內部十分溫暖。
落嘉慢慢地搓著手,心裡猶豫著要不要開口。
大概是他就覺得表情太過於明顯,旁邊的男人正在開著車,目光落在前方,問:“怎麽了?”
落嘉一愣,停止摩挲的動作,雙手蜷縮起來,抿抿唇,最後要是鼓起勇氣地問:“您好,請問…你可不可以借給我電話。我想打個電話。”
“可以,在這,你拿去吧。”男人掃一眼中間的抽屜,說。
落嘉一邊小聲地說謝謝,一邊去拿電話。拿到電話,要密碼解鎖。
對方正在開車,不方便伸手輸密碼,面容解鎖也不知道會不會影響他開車。
許落嘉猶豫著不知道說什麽好,心裡也知道這個電話不打也沒什麽關系,他可以自己去到發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