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血腥味比先前濃重了不止十倍,顧景澄先前本來就反胃,這一下更是差點直接吐出來。
即便是余淼和顧修澤兩個,臉色也沒有好看到哪裡去。
下意識捂住口鼻,余淼朝前望去,眼神登時一凝。
眼前赫然是一副煉獄般的景象。
陰暗潮濕的古代牢房、發霉的草席、月光從狹小的窗口落進來,照亮了牆上掛著各種泛著冷光的刑具。
他們此時出現的地方正是牢房的門口,面對著一整面牆的刑具,每一副刑具都在慘白的月光下泛著黑紅的光芒,顯然是被血液浸透了,才會有的顏色。
兩側的牢房內躺著將近二十個人影,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生死不知,看他們身上的穿著,應該就是那大巴上失蹤的乘客們。
就在余淼三人面前,刑房中間靠牆的部分,一個漆黑的大鍋架在那裡,鍋裡也不知道是什麽液體,在大火的加熱下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顧景澄嘗試著聞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這地方的血腥味太濃,以至於遮蓋了味道,還是其他的原因,除了被塞進滿鼻子的腥臭味道之外,竟然什麽味道都沒聞出來。
這刑房看起來就跟電視劇裡的差不多,唯一不一樣的是,牢房中間並不是實地,而是一大片裸露的黑紅土壤。
腥臭味就是從那裡冒出來的。
但也沒看見司機老李他們說的那個血紅色怪物。
整個牢房靜悄悄的,除了撲鼻的惡臭,和看起來有點陰森恐怖之外,似乎沒有其他詭異的地方。
顧景澄懸在半空的心臟緩緩落回去一點,見余淼和顧修澤往牢房那邊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湊過去:“大、大師,依你看,他們說的那個怪物,到底是什麽來歷?”
這人自從撞鬼之後越來越話嘮,多少還有點沙雕,余淼不是很想搭理他。
顧景澄明顯感受到了大師對自己的嫌棄,摸摸自己頭上那個大包,剛才那種隱隱作痛的感覺又來了。
唉,早知道應該先問問大師的。
現在可好,大家都覺得他是個傻子了。
本以為這事情就這麽過去了,余淼不會再開口給顧景澄解惑,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顧修澤打量一會兒牢房,倒是開了口。
“沒猜錯的話,這裡應該是實施‘剝皮揎草之刑’的刑房。”
顧景澄臉色微白,“剝、剝皮?”
顧修澤點頭,他演過關於那個朝代歷史的電影,恰好了解過這方面的東西。
“剝皮揎草,是當時法典《大誥》中的一種酷刑,取自民間傳聞中地獄的一種刑罰,常用於貪腐案。據說是把人皮完整剝下來後,做成袋狀,往裡裝入稻草,掛到牆頭示眾。”
顧景澄聽到這裡已經快嚇尿了,誰知道顧修澤還沒說完。
“至於如何剝下一整張人皮,也有很多種說法,我聽到的一種說法,是將犯人埋進土裡,在頭頂開一道小口,把皮分別釘住,然後燒一鍋熱油,沿著皮和肉的空隙灌進去。犯人無法忍受疼痛,掙扎從土裡跳出來,人皮也就隨之脫落了。”
人的想象力幾乎是與生俱來,顧景澄不由自主的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時余淼已經來到左邊的牢房門前,掃了眼門上掛著的鐵鏈,舉起桃木劍輕輕往鎖頭上一劃。
分明是木製品,桃木劍跟鎖頭接觸的時候卻發出了金鐵交擊般的聲響,“鏘”的一聲,鎖鏈便應聲斷開。
余淼邁步進入牢房,快速掃了眼地上的人影,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氣。
只是暈過去而已。
顧修澤和顧景澄兩個人立刻上前幫忙,想將眾人從地上扶起來,誰知剛接觸到這幾人的身體,卻不由得一驚。
入手的觸感冰冷僵硬,乍一摸上去,兩人幾乎同時以為自己摸到了一具屍體,差點驚得把手中的人重新丟回去。
“他們……他們……”顧景澄磕磕巴巴的,不敢說出那個“死”字。
大師先前不是跟外邊的人說,這裡邊的人很安全嗎?
顧修澤飛快的看了余淼一眼,發現余淼眉間平整,這才勉強穩住了心神,對顧景澄說道:“還有救。拖出去再說。”
“真、真的嗎?”顧景澄還是有點害怕。
他們的動作幅度並不小,就算是睡眠深一點的人也該醒過來了,再不濟也會有點反應,可地上這些人非但沒有醒,連眼珠子都不曾動一下,實在不像是活著的樣子。
他硬著頭皮架起一個大哥,對方的胸腔貼在他的後背,他甚至都沒感覺到一絲起伏。
顧景澄簡直快被嚇哭了。
他現在幾乎已經想不起來,自己幾個小時之前過的日子是多麽的平靜和諧,即便遇到了鬼壓床那麽恐怖的事情,他也不曾想過,幾個小時之後,自己會眼睜睜看著這麽多人生死不知的躺在面前。
顧景澄的世界觀在這一刻終於徹底崩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等到他和顧修澤把兩個牢房的人都拖出來,架到角落裡坐好,看著一群膚色煞白,沒有一絲活人氣息的人這麽坐在眼前,顧景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好在下一刻,余淼便出手了。
“蕩蕩遊魂,何處留存。三魂早降,七魄來臨。千裡魂靈,急急入竅……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