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下山的時候穿的就不是在山上那麽顯眼的寬袍廣袖,而是普通人穿的日常一副。
可是神仙畢竟是神仙,那周身的氣度、無風自動的衣角,無一不體現出他們的特別。
水局長看見他們下來,人都傻了,也不敢去諸位神明身邊問余淼,只能顫顫巍巍的問趙道長:“趙道長,這是怎麽回事?神……他們怎麽跟著你們一起下來了?”
趙道長的表情也頗為一言難盡,欲言又止了半天,才勉強組織出合適的解釋:“他們入職余道友的仙羽觀了。”
水局長:“ ”
--
恍惚歸恍惚,水局長都知道對方的身份了,自然不可能怠慢,立刻將眾人安排到了機場附近的酒店,方便明天前往中部解決乾旱的問題。
這個時候雨已經徹底停了,只是城市裡的積水,一時半會兒還消退不下去。
眾人坐在車裡經過市區,車輪沒入積水中,路過比較深的積水時,還有些水順著車門的縫隙鑽進車廂,把眾人的鞋都沾濕了。
風伯不由得皺眉,嫌棄的彈了彈指頭,正要施展法術,把身上的水撣開,卻忽然在後視鏡裡注意到了前座東嶽大帝看過來的視線。
“……”沉默片刻,風伯打消了施法的想法,轉頭望向窗外。
好不容易雨停,街道兩邊的人們來不及高興,就匆忙的拿起工具,開始為之後可能繼續降臨的暴雨做準備。
風伯注意到路邊一閃而過的一家店面,看著是做早餐店的。
一家三口都忙碌著,往外舀水的舀水,整理東西的整理東西,小孩子拎起一本被泡得字跡模糊的作業本,臉上的表情也不知道是哭是笑,夫妻兩個倒是沒什麽表情,只是偶爾抬頭,看到店裡七零八落的蒸屜,和早已被積水淹沒的食材電器,熬得通紅的眼睛裡瞬間滾落幾滴淚水。
風伯頓時跟被燙到一樣,迅速轉開了視線。
然而類似的場景,在這偌大的城市中隨處可見,他再怎麽躲避,也無法不看見。
路面積水,回到酒店的時間比以往多了幾倍,雨師等人卻始終沒有開口催促。
到酒店附近的時候,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路上的積水情況也減輕了許多。
路旁的寫字樓裡走出來幾個白領,剛要跟往常一樣撐起雨傘,卻忽然注意到路上的行人們都比印象裡清爽許多,眼前看到的畫面也好像跟記憶當中不太一樣。
白領們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雨停了?!”
“真的?”
大家一開始還不敢相信,覺得可能跟之前兩次一樣,不過是暫時的雨停,結果一抬眼,卻被刺目的陽光晃了下眼睛。
許久沒有直視過太陽,眾人的眼睛刺痛,忍不住分泌出淚水,但臉上卻驟然綻開了笑容。
“雨停了!雨停了——!”
“我靠,太好了!我感覺我幾輩子沒見過太陽了!”
“讓一讓,我要拍張照發到朋友圈!雨終於停了!”
上班族們麻木的表情倏地生動起來,喜悅的氣氛霎時間傳遍了整片地區,太陽似乎都感受到眾人歡快的心情,變得更加奪目了些許。
車上的風伯也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不過片刻後就反應過來,抿著唇轉開視線。
結果卻撞進了雨師的眼睛。
雨師還看著外邊的景象,見狀不由得傻笑了一下:“這些人還挺好滿足的,停個雨,高興得跟什麽似的。”
車上的氣氛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趙道長忍不住側目,看了雨師一眼。
一旁的胖道士心直口快,直接開口:“大哥,你也不看看你們之前下了多久的雨,要不是我們華國的政府給力,動用各方力量送物資、救人、抗洪救災,這些人早就餓死了好嘛!”
劫後余生,可不是得高興麽。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有大批的人因此失去了自己賴以生存的工作,甚至是家人。
這些傷痛一時間無法抹平,還得留待一切恢復正常運轉之後,再慢慢的恢復。
風伯和雨師原先還真沒覺得自己做的事情有多過分,此刻看著車外的場景,聽著胖道士的話,卻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心虛。
連脾氣最不好的風伯,也沒有再因為胖道士的語出不遜,而生氣訓斥。
前座的東嶽大帝摸了摸胡子,笑眯眯的點了點頭。
有些事情,不親身經歷其中,是不會理解的。
--
一到酒店,風伯和雨師就把自己關進了房間裡,雷公則是找了個地方偷偷飛升,回去找老婆匯報新工作的情況去了。
余淼終於找到機會跟師父單獨說話,猶豫了一路卻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最終也隻問了一個問題:“師父,那三年的時間……是真實的嗎?”
這話一出,東嶽大帝登時心疼得不得了,連忙答道:“自然是真的。只不過你那是魂魄不穩,情緒不宜太過激動,所以為師才帶著你在風西山上住了三年。”
“風西山?”
一旁的顧修澤臉色微變,風西山也是京城附近的一座山,他那時候幾乎將整個京城翻了個底朝天,附近的幾座城市自然也沒有放過,居然沒有想過余淼會往山上去。
主要是風西山荒蕪偏僻,泉宕山好歹還綠樹成蔭,有一片天然的溫泉,風西山是真的什麽都沒有,連住在山腳的小村子,也在幾年前就已經舉村搬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