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小冰前幾天問秦毓有沒有發現他總是對他人忽冷忽熱,後者沒回,說明他自己也沒發現,自以為隱蔽,就算不愛了也能維持熱戀的假象,但他還是輕視了熱戀中的人的敏感程度。
原先的秦毓繞著嚴斯韞打轉,嚴斯韞是太陽,他就是地球,後來的秦毓試圖脫離軌道看向嚴斯韞以外的太陽。
對他人情緒極為敏感的嚴斯韞有所察覺,他開始茫然,恐慌,不知所措,可他第一次經歷除了謝小冰之外的兩情相悅,根本沒辦法處理清楚這種情緒,更對戀人突如其來的冷淡、變心手足無措,誤以為是不堪忍受這段感情,迫切地想回到過去的穩定,以為能帶來穩定的人是謝小冰。
謝小冰也假裝去王醫生那裡訴說煩惱,不經意間透露嚴斯韞偏執的感情,以至於王醫生開導定期來看診的嚴斯韞時采用了謝小冰提供的信息,並將信息自然地插入話療,加深心理暗示,誤導嚴斯韞的認知,再加上彼時有嚴媽媽偷偷混進瓶子裡的藥……
嚴斯韞如謝小冰所願,為了他而選擇跟秦毓分手。
謝小冰心想反正秦毓沒那麽喜歡嚴斯韞了,那還給他也沒關系吧。結果出乎所料,分手的秦毓很傷心,不死心地糾纏嚴斯韞,嚴重干擾嚴斯韞的情緒,導致嚴斯韞驅趕秦毓時采用較為激進的手段,差點讓秦毓退學。
他們在一起超過半年,半年期間發生了很多事,秦毓突然追求魏驍,嚴斯韞經常恍惚,記憶缺失,甚至有自殘傾向,不顧謝小冰挽留,決絕分手。
謝小冰當時年輕氣盛,一氣之下跟嚴斯韞斷絕往來,再見面是在醫院,嚴斯韞穿著病服站在窗前看天空,瘦骨嶙峋,皮膚蒼白得毫無血色,看一眼就讓謝小冰想到山頂的黑色岩石,沉默,奇崛,怪誕,像遭遇一場生死大劫,終於脫胎換骨。
“他意思明了,他根本不愛你!以前那副追求你的作態只是因為他享受其中,他就是享受獨自一個人追求、熱戀的過程,他不在乎你是否反饋,你的愛對他來說是避之不及、迫切想甩脫的包袱。”謝小冰握住嚴斯韞的手,頭一次露出祈求的表情,泫然欲泣地說:“嚴斯韞,我們重頭來過吧。”
“我發誓,我能一輩子愛一個人,這個人只能是你。”
他後悔了,很早之前就後悔了,為什麽不早點認清嚴斯韞的重要性?為什麽偏偏要把刺傷嚴斯韞的刀親手交給秦毓?
嚴斯韞摸著謝小冰的臉頰,輕柔的,溫情脈脈的,讓謝小冰升騰起一絲希望,卻只聽到他冷靜到極點的冰冷回復:“可我一輩子愛的人不再是你了。”
謝小冰終於知道懸掛在頭頂的鍘刀砍下來是什麽滋味,他不死心,抓著秦毓的錯不放手:“但秦毓不愛你!謝小冰以不愛的名義傷害你,秦毓也以不愛的名義傷害你,為什麽你可以原諒秦毓而不能原諒謝小冰?為什麽不能是我?”
嚴斯韞垂眸,像黑色蝴蝶停在眼皮上,翅膀扇了扇,遮住眼瞳,隻遺漏出一絲半點的冷情疏離:“你給過我愛嗎?”
謝小冰遲疑,不解。
嚴斯韞:“有人愛你,愛到給你一種天荒地老都不會變的錯覺嗎?”他像在懷念什麽臉頰浮現一絲病態的紅,“如果這個世界的全部,人類、財富、權利,和我這個人,純粹的一個人,都放在天平兩端,他也矢志不渝地選擇我。”
謝小冰崩潰:“那是假的!秦毓他演出來的假象用來哄騙你!”
嚴斯韞聲音很輕:“可他就是這麽愛我的。”
他就是這麽跋山涉水,翻山越嶺,拿到了他的心,那前路還淌著一地的血,是秦毓求愛路上義無反顧的證明。
偏執的、病態的,本就不正常的嚴斯韞就是會被這種血淋淋的愛情捕獲,就算是假的,就算秦毓其實沒那麽愛他,他也不會放手。
當年隻給過他一絲溫暖而後帶來無數災難的謝小冰都能得到嚴斯韞全無保留的愛,後來給了他絕無僅有的愛的秦毓,又怎會被厚此薄彼?
謝小冰不敢置信:“可你這十年來分明看著秦毓圍著魏驍獻殷勤,看他們交往也不置一詞,你明明有相信過秦毓為了你才追求魏驍的謊言,為了我冷落忽視秦毓……難道這些都是作假?裡面沒摻雜對我一丁半點的感情?”
怎麽可能演得那麽逼真?
他以為嚴斯韞在他和秦毓之間徘徊、掙扎,做不出選擇,他知道嚴斯韞看清秦毓本性,愛而不說,甚至利用過他,但他一直相信嚴斯韞至少猶豫過,至少心裡還有他。
嚴斯韞笑了,溫柔而豔麗。
“我越是為了你對他冷漠,他就越是對我趨之若鶩,他的眼裡就全是我,就算魏驍也在,他還是會牽掛著我,偷偷地看我。”
“你不知道那樣的敏敏,有多可愛。”
作話:
小嚴:瘋批成就(解鎖√)
趨之若鶩可做中性詞使用,本來想用其他詞,褒義點的,但想想最後還是這詞最合適,中性又帶點貶義,小嚴自認不是好東西。
第19章
嚴斯韞一直在利用他。
謝小冰滿腦子只剩這個事實,他無話可說,無論是惡毒的語言還是恨意都傷害不了嚴斯韞。當嚴斯韞不愛他的時候,能傷害嚴斯韞的利刃也被一並收回,如今的謝小冰於嚴斯韞而言,只是比較熟悉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