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用,我休息一陣看看。”
年輕人身體底子好,感冒發燒有時不用吃藥,休息休息就能好,他剛起身,言進卻叫住他:“等等。”
沈鈺懶懶抬了抬眼皮,示意有話快說。
“萬一你待會兒燒糊塗了沒法叫人怎麽辦,你先點個頭,兩個小時後允許王叔進臥室看看你,不行就吃藥。”
沈鈺心想應該不至於病得沒力氣出聲,即便要吃藥,他自己也能行,但還是同意了,他這會兒實在沒什麽精力多說,原本卯著要去公司的勁一散,此刻就什麽心思也提不起來,隻想趕緊躺下。
他給自己定了鬧鍾,心想到時候醒來若還燒,就去吃藥,腦袋一沾著枕頭,他眼前立刻陷入一片黑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闔上眼,與其說睡,不如說直接昏過去更合適。
所以一個小時後的鬧鍾沒能把他鬧醒。
沒能得到主人手動暫停,鬧鍾隻好盡職盡責,每隔固定時間再鬧一次,鍥而不舍,等沈鈺的意識總算從晦暗裡被拖了出來,他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光透過眼皮,明明滅滅,燒得他不知今夕何夕,閉著眼睛下意識伸手摸手機,手酸軟得仿佛不是自己的,方向力道都控制不好。總之他渾渾噩噩,基本是靠習慣動作按停了鬧鍾,手機啪嗒一聲滑落在地,沈鈺也不去管,只是覺得世界終於清淨了,又繼續睡。
沒過一會兒,有人急切的叫他,他不得不再度醒來,從喉嚨裡滾出含糊的應答聲。
“哎呀沈少爺,”王叔著急,“你得吃藥,太燙了,吃了藥再睡吧。”
沈鈺渾身毫無力氣,神志也混沌著,不清醒,王叔見他不說話,沒反駁也沒點頭,想想言進說的要用對言進的方式一樣對他,於是把沈鈺扶起來坐著,將藥喂給他。
沈鈺或許聽清了,藥到嘴邊時他張了嘴,就著水吃了,王叔再扶他躺下,掖住被角,又貼上退燒貼,順手把手機給他撿起來擱上。王叔拿著杯子出門,臥室門口竟然還站了個人。
“他怎麽樣?”言進問。
言進今天也沒去公司,他倒是想親自看看沈鈺情況,不過……說好的,他不能隨意進沈鈺的臥室。即便沈鈺這會兒不清醒,他進去了沈鈺未必知道,約定就是約定,遵守是自己的事。
“還燒著,已經吃了藥。”王叔道,“之後我再來看看,等醒了給他煮點清淡的吃食。”
言進點點頭:“昨天他狀態就不對,這樣還想著去公司呢?”
王叔帶上沈鈺臥室的門,兩人往樓下走,王叔聞言笑:“我記得當年你也有帶病加班的時候。”
“……那都是什麽時候的老黃歷了。”言進偏頭往樓上瞧了瞧,“情況不一樣。”
那時他在公司還沒站穩腳跟,又剛好碰上言利給他挖坑,要是不拚就得滾蛋,不然能休息誰不想休息。今天他翹班,純粹是不放心沈鈺,想在家裡陪著,當年拚著在公司裡博出一席之地,如今也享受著成果帶來的好處,其中之一就是實現翹班自由。
當然,不可能真跟霸總文學一樣三百六十五天不乾事兒就是了。
沈鈺再醒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又累又餓,但精神好些了,他摸了摸額頭,上面黏著退熱貼,回想一下,依稀記得有人進房間給他喂了藥,應該是王叔。還好早起時記得把枕頭下的箋紙放回去,王叔是不可能亂翻他東西的。
沈鈺坐起身,靠在床頭,胃裡空空蕩蕩,還有惡心感,可不吃東西不行,他按了房間的內線,王叔很快在樓下接起來:“沈少爺,你醒啦,感覺怎麽樣?”
“好多了,謝謝王叔。”沈鈺道,“能給我煮點吃的麽,少量,清淡些,我就在房間吃。”
王叔當然樂意:“好的,請稍等。”
食物很快做好了,王叔給端上來,煮的養生粥,正好能衝淡嘴裡的乾燥的血鐵鏽味,能讓麻木的舌頭恢復些感覺,又不至於太甜,蒸了條魚,還有一小碗桂花糖藕和水煮的蔬菜,量合適,也合了病人的胃口。
沈鈺慢慢吃著,確認自己沒有惡心得想吐,吃完後胃裡舒服多了,叫來王叔把盤碟收拾下去,在王叔收拾的時候,他順口道:“王叔手藝還是這麽好,不過味道和以往稍有不同,是在試新菜譜嗎?”
王叔呵呵笑:“是啊……”
沈鈺居然吃出來了,王叔倒是想說實話,可惜今天的廚子不讓說。這頓病號餐不是王叔做的,是某個翹班的大佬做的,對,就是言進。
父母走後沒多久時,言進對能真心待他的人更報以十二分真心,王叔和另一個阿姨一起照顧兄妹倆,言進當他們是家人,還跟著王叔學做菜,逢年過節會在年夜飯上露一手,外面再好的宴會場,也比不上他們四個圍一桌吃得香。既然是跟王叔學的手藝,做菜各種習慣學了去,味道當然也像,只是後來加入點言進個人風格,略有不同,這麽幾道簡單的菜沈鈺都能嘗出來,舌頭可真靈。
王叔端著托盤下樓,言進抱著電腦,抬頭看了王叔一眼,也沒說話,什麽意思都寫在眼睛裡了,王叔道:“沈少爺剛說飯菜很好吃呢。精神也好了很多,我測了測,溫度有降,明兒肯定就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