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她的許玉沒了!
周導戳著唐天的腦門,嚷道:“還能養回來了嗎?啊,我限你一周,給我養回來!!!”
“嫂子,易楨試戲的是冷鈞,不是許玉。”唐天退後半步,摸摸被周明玉戳紅的額頭,面無表情地回復。
嫂子???易楨有些反應不過來。電視劇第一名導,竟然是唐天的嫂子。沒聽說啊,唐天這親屬關系牛逼到天上去了。
“冷鈞。哼,我就不該答應試冷鈞的戲,就應該直接敲了小朋友演許玉。”周明玉生氣地跺腳。
她細細打量起易楨,邊打量邊發出絕望的歎息:“看起來只有一百初頭重。這要養多久,才能養回來圓潤潤啊?”
易楨不禁抖了抖,怎麽聽起來像是豬崽該殺了,才發現養得不好。
“你以為我舍得?”唐天暗自嘟囔,心比周明玉更痛。
當初易楨給他電話說要演冷鈞的時候,唐天一百個不願意。冷鈞這個反派角色骨瘦如柴、陰狠憂鬱,和易楨的形象氣質相差很大。
可易楨堅決要演,為此不惜托人找道上的朋友聊天,體會人物狀態。
為了和人物的氣質相符合,易楨不顧眾人的反對,又瘦了二十斤,一米八的身高,體重只剩下不到一百二十五斤,瘦得肋骨分明可見,即便有營養師在三餐上斟酌飲食,易楨現在的體重已經不在健康范圍內。
“嫂子,你讓易楨演一段看看,再做決定。”唐天說道。
易楨特意把電子版的劇本打印裝訂成冊,密密麻麻做滿了注釋。
種種努力,唐天都看在眼中。他對於角色的認真不輸於任何人。
“既然甜甜堅持,那就演這段吧。”周明玉翻看劇本,隨意挑了一場戲。
“甜甜?”易楨疑惑地出聲。發音不是一聲的天,而是二聲?
“就是甜蜜蜜的甜,還是我給唐天起的小名哦。”周明玉挑挑眉,笑得頗為得意。
“嫂子!!!”唐天扶額,岔開話題,“還演不演?”
唐天越是害羞,周明玉喊得越勤:“甜甜,甜甜,你給小楨搭個戲。”
唐天接過劇本,這場戲,講的是冷鈞與許玉對峙的場景。
“能不能換一場戲?”唐天皺眉,許玉的台詞正好戳易楨的心,不合適。
“唐老師,不用換。我覺得剛剛好。”易楨說道。
易楨隨意拿把椅子,坐上去,充作輪椅。冷鈞被槍打廢了雙腿,只能坐於輪椅上。
唐天臉色不渝,手握著劇本,皺皺巴巴地說道:“冷鈞,你讓我覺得惡心。我從未喜歡過你。初中時,未曾,現在也不會。你的做法,只會增加我的厭惡。”
易楨伸出一雙手,削瘦蒼白。衣領被狠狠拽住,唐天勒得喘不過氣,他被迫彎腰低頭與易楨對視。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血絲猶如交錯的蛛網遍布眼白,黑漆漆的眼珠好似位於蛛網中心的蜘蛛,幽暗陰森,散發著令人膽顫心寒的氣息,一旦被糾纏,便墜入萬丈深淵。
唐天凝視著易楨的雙眸,缺氧般的窒息。
易楨的聲音沙啞冰冷,刻意放慢的語調仿佛是死神的倒計時。他說:“傻子,我想要你,又和你有什麽關系呢?”
他癲狂而不拘泥於世人,想要得到,就要得到。易楨一字一句地對唐天說道:“你厭我也罷、恨我也罷……你終將屬於我,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
唐天的心臟隨著每一個字而有節奏的跳動,突然間,嘈雜得不成調。
“啪!啪!啪!”周明玉鼓掌。
易楨回過神來,放開唐天。唐天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易楨慌忙起身,拍著唐天的後背,歉意道:“對不起啊唐神。我好像用力過猛,你還好吧?”
唐天說不出話來,他的心臟還在不受控制地、劇烈地喧囂,沸騰的血液奔湧著衝向身體的每個角落,他的整個人要被燒掉一般灼熱。他的耳朵只能聽得到易楨的聲音,他的腦海裡不斷浮現出易楨漆黑的雙眸,放佛要把他吞噬。
“一點都不過猛!剛剛好。小楨,你的表現簡直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黑暗、偏執、與許玉同歸於盡的愛,這就是冷鈞。你就是冷鈞本鈞。你,就是為冷鈞而生!”
周明玉親切地握住易楨的手,沒給旁邊喘氣的唐天半分余光。還影帝呢,被易楨的一個眼神所馴服。
周明玉越發覺得自己撿到了寶。演許玉有點可惜掉易楨的天賦呢。
許玉是第一男主,但就人性的複雜而言,反派冷鈞的表達會更有張力。
許玉的演員不好找,冷鈞的更不好找。
敲定了冷鈞的角色,易楨和唐天出了影棚。
“恭喜,我還有事,我先走了。”唐天不敢正視易楨,他現在一看易楨,心臟就跳得厲害,不等易楨的反應,落荒而逃。
能夠演到冷鈞,易楨心中的大石落下。這個角色便是自己與陸青白最後的告別。
他當初看中冷鈞這個角色,也是和他本身有相似之處。只是,戲劇永遠是戲劇。戲劇中的冷鈞可以選擇不放手,選擇同歸於盡。而現實中的易楨卻不能,他有道德的底線和應有的良知。
他和陸青白,終歸是走向陌路。只是,易楨不願意帶著誤會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