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別人弄得忽上忽下像坐過山車一樣。
由於走得早,上山的路很通暢,不出四十分鍾就回到了劇組酒店。
回來之後,祁澈渾身的氣場就有些不一樣了,再次回到了那樣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樣。
從前顧凌覺得他就是精神潔癖太重加上有點不自覺高冷,但是現在則覺得他只是進入了機器人工作狀態,用來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攝裡。
雖然神情冷淡,但是顧凌總覺得,他其實很享受拍戲的過程。
祁澈去換戲服接著去片場趕場,顧凌就先帶著畫框回了酒店。
晃動這幅畫的時候,畫框內能明顯地感覺到夾層,顧凌沒有急著拆開畫框,而是先妥善地收好。
這裡面應該就是他找了十數年的手稿,當它真得可能來到自己面前的時候,他反而沒了那麽強烈想親眼見到的衝動,而是有些不敢打開。
正好劇組環境混亂,如果打開可能會有遺失,他便打算帶回家之後再拆。
天氣逐漸熱起來,還好山上的溫度舒服一些,連續拍了一周後,劇組就要轉場了。
最後一天在這裡取景,晚上收工之後劇組便在山上一起吃了個飯。
因為山上不能動火,所以劇組在半山腰找了個農家樂,在從鎮上定了不少酒菜送上來。
張琛還嫌不夠,私下偷摸從常喝的酒吧訂了一批定製酒來,專門拿了兩瓶勁頭最足的,一瓶給自己一瓶給顧凌。
顧凌拎著酒瓶子,走到農家樂外面的山腰空地上,再往前就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漆黑山坳,抬頭卻是一輪圓月與朗朗夜空。
“手稿拿到了,也算解決你一樁心事。”張琛灌了小半瓶,舒服地眯起了眼,“你說說這也是巧,要不是正好咱們來這取景,徐阿姨也刷不到這的抖音,看不見畫。”
顧凌在山坳前的一塊石頭上坐了,開了酒瓶,心道也不完全只是巧。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選擇加入了《塵起》劇組,這後面的一切也就不會發生了,所以也算是因為自己的主動抉擇而帶來的命運改變。
顧凌仰脖喝了幾口,被這烈度稍微驚到了,轉頭看張琛:“你傷口好了嗎?就敢這麽喝。”
張琛蠻不在乎:“多大點事,我硬挺著呢,年輕人恢復得快,不算什麽,一般人可沒我這體格。”
顧凌淺淺白了他一眼,又喝了兩口酒,微微眯眼看著頭頂懸著的明月,脫口道:“祁澈的體格可比你強,當時傷口沒一兩周就早好了……”
“啊?”張琛有點迷糊,“啥傷口?”
顧凌忽地收聲,差點忘了劇組裡是沒人知道祁澈背上的傷的。
“沒什麽,你聽錯了。”顧凌敷衍道。
張琛不服:“我明明聽見……”
顧凌垂眼看見深不見底的漆黑山坳,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你猜,這山底下有什麽?”
張琛順著他的手指方向看過去,眨巴眨巴眼,成功被帶偏了:“這架勢,怎麽也得有點千年老妖什麽的吧。”
他探了探身子上前,又嚇得縮了回來:“說真的,你有沒有聽過一個理論?”
顧凌咽下口中的酒,眉眼抬了抬:“嗯?”
張琛說道:“就是說,站在這種高處的時候,面前是危險,人們往往不會想後退,反而會有跳下去的衝動。”
顧凌沉默,半晌道:“或許吧。”
張琛起身,拉了把他的胳膊,笑道:“所以咱們還是離遠點比較好,當心一會一衝動跳下去了。”
“我才不會跳。”顧凌笑出聲,撥開他的手臂,酒瓶子在手中晃了晃,“我的事兒還沒做完呢,要跳也得做完了再跳。”
張琛見他這沒所謂的語氣,眉頭微微皺了皺,笑意也沒了:“你別老說這種話,這世上有趣的事兒還多著呢,你做不完。”
顧凌垂了垂眼,沉默不語。
半晌後他才歎了口氣,看著遙遠的月亮,故作深沉低聲道:“那不一樣,有些事必須做,有些事不是。”
比如工作室,比如手稿,比如該拿回來的原本都屬於爸媽的房產。
見張琛表情不大對勁,顧凌啪得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幹嘛,嚇到你了?”
張琛瞪了他一眼,暗暗松了口氣:“臥槽,你他媽別開這種玩笑,老子脆弱得很,經不起嚇。”
顧凌跟他碰了碰酒瓶,喝了幾口,開玩笑道:“誰讓我孑然一身了無牽掛,說沒就……”
張琛忽地見另一邊的方向從夜色中走過來一個人。
“祁老師?”他看清了來人,叫了一聲。
顧凌話沒說完,戛然而止,晃動酒瓶的細微動作也猛地一頓。
祁澈看了一眼那個忽然僵住的後腦杓,再看向張琛:“鄭導在找你。”
“好嘞,我這就去。”張琛轉頭看顧凌,眼神隱隱擔憂,“你別給我扯犢子啊,麻溜回去。”
顧凌打發他走:“你快去吧,我跟祁老師聊聊。”
張琛怔了怔,剛想疑惑說你們有什麽可聊的,就碰上祁澈冷淡的眼神,立即不敢說了,趕緊離開現場。
顧凌站在原地,不自然地吞咽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