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新入職嗎?這種事情輪不上你吧?”
“我自己報的名。”杜庭大咧咧說道。
唐宣:“......”
知道唐宣想說什麽, 杜庭低著頭,吃飯速度變慢,“想開點兒,我們這一行本來就有風險,我身體好,又是男的,還是學醫的,這種時候不可能窩在家裡的。”
“不吃了,我走了,我筆記本呢,帶高配的那一台,我遊戲馬上就通關了。”
唐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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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後,新台封城,其他各省市也陸續都開始封城以及其他的一些措施,而這次的病毒傳染性肺炎也被簡稱為新冠肺炎。
走在一線的都是一些經驗頗豐的老醫護工作者,宋家老爺子因為年紀實在是太大了,不僅他的學生們不讓他出來,連市裡都不接受他的自薦,氣得他在家裡杵著拐棍破口大罵。
“宋南其和烏烏兩個人,”老爺子看著窗外,“他們還年輕,經驗不足,讓他們忙忙後勤吧。”
管家不敢隱瞞,“兩人都去三院了。”
三院是這次負責接納的是新台市所有易感染的重症病人。
老爺子:“......”
“哐當!”推著治療車的護士突然摔倒在地,車上的藥水和瓶瓶罐罐頓時撒了一地。
葉嘉青正和幾個老師在一塊兒,看見這一幕,他立馬跑過去,把人扶起來,“沒事兒吧?”
“沒事兒,有點頭暈。”護士有些吃力地靠葉嘉青才站起來,葉嘉青把地上撒了的東西都撿起來,他彎著腰,撿東西的速度很快。
“我媽媽在二院,她感染了。”身後護士突然哽咽著說道。
葉嘉青站起來,護目鏡阻擋了兩人的視線,一層n95一層外科口罩讓人呼吸不暢。
“二院是輕症,別擔心。”
他重新回到老師身邊。
幾個人還在吵。
“我們現在沒有手術條件,這個病人現在就靠這些設備撐著。”
“就我們現在只能說讓他舒服點,沒那麽痛苦。”
“如果轉到有這個條件做手術的醫院,做手術之前還要隔離十四天,就算是做完手術,預後也會很差......”
5床是高血壓性心臟病,平時就靠著藥物,感染新冠後,心臟負荷驟然增加,在短短三天內,5床由輕症發展成急危重症,合並左心衰竭與雙下肢水腫的情況,從入院以來,已經發生過一次房顫。
“行了,就這樣吧,進去吧。”
防護服在行動間摩擦出窸窸窣窣的聲音,空氣中消毒水味道經久不散。
進入隔離病房,最多的就是各類儀器在不間歇的工作,床上病人的狀態都不是很好,沒有特效藥,全靠醫生自己的經驗在嘗試,而在每一次的嘗試出了作用之後,敵人又會產生新的難題。
葉嘉青跟在老師身後,他是心血管內科的,跟著老師一起來支援二院,宋南其是和他一起出發的,但自己在重症隔離病房,宋南其在急危重症。
“哎呀,”老師背著手,忽然感歎了一聲,“這太突然啦~”
葉嘉青輕輕“嗯”了一聲。
病房裡的不少病人都經過他的手,搶救成功的,搶救失敗的,他從一開始的驚慌失措到現在的有條不紊,他打不起精神,在看見死亡的病人一個接一個從汙染區的走廊推出去的時候。
疫情來得突然,在前期打了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人手不夠,器械不夠,防護不夠,病人卻潮水一般朝醫院湧來,在沒有針對肺炎的有效治療措施出來以前,醫生之間也經常以為意見相左而吵起來。
而很多被感染的病人,在被感染之前,本身也有或輕或重的基礎疾病,合並新冠肺炎感染之後,基礎疾病發展成重症並並發症的概率大大增加。
杜庭從外頭跑進來,朝葉嘉青揮了揮手。
“你昨天搶救的那個,冠心病的那個,”杜庭用手比劃,“今天的狀態不錯,他讓我來謝謝你,回頭他要是能出院,再給你送錦旗。”
葉嘉青眨眨眼睛,甕聲甕氣,“真的?”
“真的,騙你幹嘛。”
葉嘉青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護目鏡上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他是因為宋南其報名他才報名的,他一直隻把醫生當飯碗,反正活著總要找點事做,做什麽都一樣。
宋南其知道他這種想法,但也一直沒有說過他,人各有志。
但是短短一個月不到,葉嘉青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觀都被重新構建了,在被病人握住手腕說“醫生救救我”的時候,在看見老師偷偷打電話問愛人安的時候,他好像知道了醫務工作者的使命與職責到底是什麽。
“怎麽啦?感動哭了?”杜庭想攬一下葉嘉青的肩膀,但因為自己也還穿著防護服,一身都髒得很,愣是忍住了,“我跟你說,你就不該來的,一家來一個就行了,你知道不,宋家除了你們老爺子,其他學醫的全上前線了,連那幾個沒學醫的也去做志願者了,你們好歹留一個在家啊。”
葉嘉青想了想,說道:“老爺子不留下了?”
“他一把年紀了,不留在家做什麽?”杜庭哪怕是二十好幾的人,說話依舊戳人心窩子。
“我不和你說了,我老師有個肺癌合並新冠的病人,免疫力已經不行了,送來就是重症,我得去守著。“杜庭一邊說一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