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對他好的人，他卻總會像是計算等價公式一樣地還回去。”

　　“他總是覺得我對他的愛是需要他去還的，他總覺得我給的太多他還不起，所以他才會不管不顧就先去找你們出櫃。”

　　“我這輩子會努力地讓他享受被愛著的感覺，說實話，我的成長很難理解您對宋序的傷害，但是既然您是他父親，我尊重您，但是我不會允許宋序再一次被您這麽對待了。是您的家事，但是也是我的家事。”

　　兩個人就這麽相互冷漠地看著，直到宋忠輝像是認命了一般，歎了口氣。

　　“但願你記得你今天和我說的話。”

　　“別緊張。”蘇雲挽著宋序的手，“你爸其實已經想通了，就是找小川聊一聊而已。”

　　宋序朝她勉強地笑了笑。

　　一家人走到他們住的小區的時候，宋忠輝突然說讓他們在樓下逛逛，他有事要和江銘川聊。宋序當場拒絕了，說要說什麽就直接說。

　　就算江銘川和他搖搖頭，他也絲毫不推讓，“我們說好了一起面對的。”

　　宋忠輝看著宋序一會，才說：“和他聊完我們父子倆再聊聊。”他著重了父子倆的讀音，宋序恍惚了一會，兩人上了電梯。

　　就這麽過了半個多鍾，宋序有些按捺不住，準備上去的時候，宋忠輝和江銘川下來了。

　　宋序快步走了過去，檢查著江銘川有沒有什麽異樣，江銘川摸摸他的頭，“沒事，真的。”

　　直到宋序真的放心下來，江銘川才對著蘇雲笑著說：“阿姨走累了吧，不如和我上去坐坐，喝杯水，叔叔想和阿序單獨待一會。”

　　蘇雲愣了一下，便也笑了起來，“也好，走吧宋煜子衿，我們去休息下，讓你爸和你哥好好聊一聊。”

　　第84章 對錯

　　宋序每次和宋忠輝單獨待一起都會緊張。以前他說不清是什麽感覺，後來他想明白了，和熟悉的陌生人在一塊，客套也不行，親近也難行，不上不下地讓他很難把握尺度。

　　“你這小區環境還可以啊。”宋忠輝和他散著步，“比宋煜買的那個小區看起來寬敞多了。”

　　“這邊的房價本來就不貴，這裡也算舊小區，又是城郊。”宋序介紹著，“不過附近的公園挺多的，去市區也還挺方便的。”

　　“想在這裡買套房嗎？”宋忠輝問。

　　“啊？”宋序愣住了，落後了幾步。

　　宋忠輝轉頭看他，“我看你們那個業主的房子布局也不錯，現在南北通透的房子很少見了。”

　　“哦，是嗎？”宋序不是很懂宋忠輝想說什麽。宋忠輝又問，

　　“你媽說你寫小說賺了幾十萬？”

　　宋序下意識地僵直了身體，一瞬間就想起趙長廷被迫不碰音樂的場景。

　　他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地發出一身“嗯。”

　　“所以才底氣這麽足嗎？覺得不用依靠我們了，所以可以自己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了？父母也說不要就不要了？”宋忠輝突然嚴肅了起來，宋序和他對視地時候還是下意識地躲閃了。

　　宋序看著他，“我從來都沒這麽想過，不過，你要這麽想，我也沒辦法了。”

　　宋忠輝深深看了宋序一眼，繼續往前走，“你倒是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

　　宋序跟上他的步伐。

　　“你男朋友的家人知道你們在一起了嗎？”

　　一下子話題又跳了，宋序搞不懂宋忠輝想和他到底聊什麽，但是現在反而很平靜了。

　　“江銘川說是我們在一起不久就知道了。我們還一起吃過飯了。”

　　宋忠輝像是真的是和宋序閑聊的一樣，“他爸媽沒意見？”

　　“叔叔阿姨看得很開，聽江銘川說就是吃著小龍蝦聊了一會我們的事就過去了。”

　　宋忠輝沉默了。

　　“宋序，”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心裡怨我。”

　　宋序剛想開口，宋忠輝擺了擺手，宋序看著他，突然間就覺得他好像真的老了，臉不知道什麽時候也開始藏著很多皺紋，竟是和記憶中的爺爺的形象重疊了起來。

　　“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我這段時間總是會想到。”宋忠輝剛說了這句話，卻又不知道怎麽繼續說下去。

　　兩人都沉默了。宋序不知道怎麽去接宋忠輝的話，宋忠輝話到口中，卻怎麽也說不下去了。

　　良久，宋序突然輕輕地一笑。

　　“爸，可以了。不用為難自己的。”

　　宋忠輝看著宋序，宋序面帶著微笑，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有些事講不出來就算了。”

　　宋忠輝突然就想通了。

　　“想了很久之後，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一旦開了個頭，想說的就像是自己蹦出來一樣，控制不住。

　　“我以前是一個很驕傲的人。”

　　“你大伯小叔們讀書都沒有我好，人也沒有我機靈，從小到大別人都說我以後會有出息。”

　　宋忠輝像是陷入了回憶一般，“雖然我沒考上大學，但是也進了師范學校，那時候，畢業是包分配工作的。我也是在那時候遇見了你媽媽，和她在一起的。”

　　“但是我，一直都不甘心隻做一個老師，那時候當老師很苦的，每個月可能只有一百塊工資。而你大伯，開了服裝店，一件衣服就頂我幾個月的工資了。”

　　“然後我就想去深圳闖一闖。”宋忠輝看著宋序，“接下來就是你知道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