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鋒瞥眼衣衫不整的衛雋,輕點免提。
“到了嗎?”手機裡傳出一道冷得像冰塊的男音,但無法遮掩的優雅腔調,為話語的疏離添上別樣的魅力。
裴鋒:“在停車。”
“盡快。”
“嗯。”
兩人的對話像是冷漠的陌生人,誰都吝惜付出多一絲一毫的感情。
電話結束,沒有任何預兆。
裴鋒收起手機。
被他親懵的衛雋總算回神,他本人大概還處於種找不到正常反應的狀況,第一句話居然未帶半點火氣:“他是誰啊?”
“邵晏。”裴鋒抬手抹去衛雋嘴邊的水澤。
衛雋神色迷茫,感受到對方擦過自己的臉,呆呆地不動。
對此,裴鋒笑了下,解釋:“我哥。”
衛雋後知後覺地拍掉人的手,桃花眸盈盈複雜難明的光彩:“你個瘋子。”
裴鋒不否認,隻道:“那你還願意跟著我下車嗎?”
“……”衛雋一顆顆扣好衣服紐扣,暈紅的臉頰浸出冷靜,“瞧不起誰?”
裴鋒:看來,真把人惹生氣了。
衛雋打開車門,長腿踩在平整的地面,沐浴白晝的身影凝立在富麗堂皇的店門前。
“帶路。”衛雋回頭,目光撞上背後未動的人。
裴鋒:“好。”
兩人的站位瞬時發生改變,裴鋒走走在前,衛雋落在後注目前者挺拔的身形。
裴鋒的資本肯定是頂好的,否則也不會引得他想了那麽多年。
可再好,對方不願給,他自然沒有強迫的意思。
原是想乾脆大家一拍兩散,各自過日子。
知道裴鋒不願離婚,前期給他的理由,讓他以為還有機會和平離婚,而現在……
衛雋不確定對方是否會遵守諾言了。
當初,他就不該想著惡心人,直接提離婚或許能趁著人反悔把事辦了,但他——他當初的真心也不是想離婚,而是仍舊抱著可笑的奢望。
一切都遲了。
衛雋體會著身體上傳來的酥麻感,暗咬了後槽牙。
接二連三的,以為他軟弱好欺嗎?
他也不再想那些麻煩事,先把火發泄出來才是他目前最想做的。
所以,可能會引發怎樣的後果,他懶得去考慮。
衛雋邁開腿跟上裴鋒的腳步。
金庭景院今日隻招待一位主家,便是邵家。
由於舉辦宴會的人姓邵,到場的客人均非富即貴,鬢影衣香。
唯獨有一位男士格外突出,即便是穿著最簡潔的服飾,在周身的氣勢映襯下,足以成為宴會中心。
衛雋隱約聽到別人稱呼其邵總、邵公子。
不明思緒剛轉過心頭,那位全場焦點走了過來。
“你遲到了。”對方停在裴鋒身前,凌厲的眼風掃去,轉而降至冰點凝向旁邊的衛雋,“他是你選的人?”
居高臨下的輕蔑撲面。
衛雋神態未有任何變化,這些豪門權貴當然可以蔑視他,他沒有那麽高的自尊和單純,真的認為人人平等。
反正,隻這一次而已。
“他是我的人。”裴鋒牽住衛雋的手,對著面前的男人強調,但效果甚微,他不禁加重了語氣,“邵晏。”
邵晏細致地打量起被他護著的人:“長得倒是不錯,難怪你為人要死要活。”
裴鋒臉色難看。
邵晏諷刺地嗤道:“出息。”
“如果你叫我來,是為此……”裴鋒竟是忍耐下來,語氣不複方才外露情緒的端倪道,“那我也不必浪費時間了。”
邵晏:“跟我來。”
邵晏領著裴鋒、衛雋二人,當著眾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宣布裴鋒的身份,是他們邵家的親外孫,他邵晏的親表弟。
臉皮已修煉到登峰造極地步的賓客,熱烈誇耀和歡迎著。
衛雋蹭著裴鋒的光芒,得到他和裴鋒郎才朗貌、天造地設一對兒的讚美。
“……”
衛雋全程裝木頭人,沒有投入交際的想法,無論在場的人可能會給予他數不清的好處。
可他也知道,這些人是給邵家面子,他很快就會與邵家劃清關系,實在不必白費精力。
而且,感受到邵家的能量,衛雋對自己接下來要乾的事,頗為猶豫。
出到一時之氣,未來怎麽辦?
“無聊了?”裴鋒瞧見他的神思不屬,悄聲詢問。
衛雋:“我去陽台透個氣。”
“好,待會兒我來找你。”裴鋒也不喜應酬,可惜他得為自己的公司著想,他並沒有一輩子做演員的打算。
衛雋鑽出擁擠的人群,尋到少人的陽台,掀開遮陽的窗紗,陳設的桌椅擦拭得乾淨。
他端著果汁、甜品,準備在此享用食物。
空蕩蕩的胃得到滿足,他舒服地躺在椅背上,也不是裴鋒沒給他吃飯,只是趕時間吃得不多,這會兒便餓了,何況離中午也不遠了。
衛雋享受著陽光的溫暖,頭靠在墊著軟皮的椅邊,吹著遠邊飄來的風。
空氣裡若有若無的酒仙混著煙草的氣味,擾亂了他的好心情。
衛雋睜開雙眼,視線裡映入站在欄杆邊的人,對方手裡夾著一根星火閃爍的香煙,白色的煙霧撕扯在風裡,沾染在隨處。
他身上的衣服和頭髮全不可避免。
衛雋就著椅子同時退後,避開再次飄來的白煙,造成的動靜終於使得拿煙的人轉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