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雋是真沒想到,對方離個婚會這麽磨嘰,語氣煩躁:“離婚以後,我就告訴你。”
房間內一時陷入沉默。
衛雋的耐心耗盡:“裴鋒,你在猶豫嗎?”飽含嘲諷的話,近乎冰冷地傳遞進場內人的耳朵裡,“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你是打算體面的結束,還是要鬧到難看的地步?”
“……”
衛雋轉身便走。
“好。”
衛雋聽到了裴鋒的回復,側首瞥向他,轉眸的一刹那泄出絲破綻,斜挑過去的眼神深情裡染著失落:“走吧。”
裴鋒走向他,視線鎖定著前方格外不同的人,相比和往日見到的……
衛雋後退半步,整個後背撞到堅硬的牆面,僵麻了一片,他皺起眉。
“你在威脅我?”裴鋒低頭注視他,兩人的臉龐隔得極近。
衛雋僅需微撩起眼皮,就能完全看清扣押著自己的人,對方的衣服上沾有幾塊亮粉,落了一抹淺紅,可能是參加活動時不小心擦到的,那個活動時間緊急,無法換別的衣服,隻好私服上場,化妝品的味道縈繞到衛雋鼻間,激起一陣癢意。
“啊切——”
衛雋打了個噴嚏,原本靠得他特別近的男人臉色驟變,退得老遠。
但是,動作再快,噴灑出去的某種東西依舊躲不過。
衛雋尷尬地從口袋裡摸出紙巾:“擦擦?”
之前的劍弩拔張,因著這場變故消失得一乾二淨。
衛雋見裴鋒臉色難看,抑製不住地好笑,一直光鮮亮麗的人也有今天啊。
“你很開心?”裴鋒眯眼。
衛雋當然不能承認:“……沒有。”
裴鋒撇開了身前拿著紙巾的手,走向洗手間。
衛雋跟了上去,倚在門邊觀察著洗臉的人:“洗完,咱們繼續?”
“繼續?”裴鋒雙手撐在盥洗池側,透明的水珠自他的臉頰滑過,唇瓣啟合時牽動一滴粘連的水線,像是抹了一層潤唇膏的晶瑩。
惹得衛雋忍不住關注對方可能說的話。
“我.不.同.意。”裴鋒說。
衛雋呼吸滯停一瞬,不明白:“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裴鋒冷靜地回答,“你可以去鬧,如果鬧能離婚的話。”
講到最後,全是嘲諷。
衛雋:“你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你,和平分手,沒有了我,你的事業也不再會有風險……”
“我擔心風險就不會和你結婚。”裴鋒眼眸投射向鏡裡映出的衛雋。
衛雋被堵得頓了頓:“你想怎樣?”
裴鋒:“在想。”
衛雋聽出他的敷衍,心情不愉,搞不懂離婚的事,為何會那麽艱難,他倆又沒利益糾葛,即使有他也不會要,而且對方對自己沒感情,他想著應該離得非常順利才對。
“今晚我會住下。”裴鋒再次開口。
衛雋不明所以:“你要住就住,房子是你的。”
裴鋒慢悠悠地補充:“我的房間半個月沒住過。”
“那就我的臥室。”衛雋,“如果介意自己換掉被套被單,東西我已經搬走,你想住多久都可以。”
裴鋒用毛巾擦臉的動作止住:“你說什麽?”
衛雋挑眉,重複了一遍。
裴鋒表情漸冷:“你搬走了?”
衛雋點頭。
裴鋒丟掉毛巾,又一次打開水,扭轉的方向是藍色的標識,雙手浸在流出的水裡,將原本半乾的手指重新打濕,隨即曲起掌心掬起一捧水。
在旁的衛雋對於人的行為,略感奇怪,懷抱雙臂的手剛要放開,冰冷潮濕的水瞬間襲上他的臉頰、脖頸、鎖骨、衣服。
衛雋下意識閉緊眼睛,被突如其來的寒意驚擾了心神,差點沒反應過來。
半響。
衛雋感受到籠罩上來陰影,單睜開左眼,點滴水珠滑過他右邊的睫毛,他凝神注目走近的男人:“報復嗎?”他隻想到前不久自己噴了一人的口水。
“你就這麽想離開?”裴鋒。
他們兩人同時開口,聲音交疊,叫人聽不清對方到底說了什麽。
衛雋扯起前胸的衣領,一股水珠往下流得很快,轉瞬就淹沒於布料裡。
“說來,我有很久沒回去看看了。”裴鋒遞給衛雋一條乾淨毛巾,未拆封的新毛巾。
衛雋視線觸過對方手中的毛巾:“所以,今天你要回去?”
裴鋒未答,見他不接:“喜歡濕著?”
“那是誰的原因?”衛雋伸手。
裴鋒握緊。
衛雋準備抽走毛巾的動作被迫停住,感受到來自另一方的阻力,他有些莫名地看向身前的人。
裴鋒同樣注視著他,此時的衛雋與他記憶中的人重疊,一樣的軟弱,不似之前的強勢。
“裴鋒?”衛雋。
裴鋒喉結滾動,松了手。
衛雋收拾好自己,看著杵在門口當門神的裴鋒,頗為意外:“你改變主意了?”
裴鋒一愣,即刻明白他的意思:“我要知道理由。”
“理由重要嗎?”衛雋嗤笑出聲。
裴鋒望見衛雋的狀態再次覆上薄冰,他重沒被對方如此對待,一時新鮮到說不清是哪種心情,呢喃出聲道:“很重要。”
衛雋斂容,定定看人許久:“好,我給你個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