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遂提醒他:“你比我大。”
顧絨齊垂死掙扎,“不是吧?我記著不是你比我大嗎,我記錯了?”
余遂說:“我四月的。”
顧絨齊悻悻的垂下肩膀,又道:“那不就是上個月麽?怎麽不說一聲,好歹給你過個生日啊。”
余遂不太想聊這話題,隻輕描淡寫一句,“沒什麽好過的。”
顧絨齊還要逼逼,剛張口話頭就被徐正陽搶了道:“吃飯都堵不住你嘴,跟個老娘們似的囉裡八嗦。”
余遂抬眼看徐正陽,只見他夾了一筷子蒜頭扔顧絨齊碗裡。
顧絨齊愣了一瞬,像記起什麽似的,不但沒跟徐正陽吵吵反而有點慶幸得虧徐正陽攔住了他。
余遂的家庭情況他倒是不知道,但跟在林老身邊時偶爾聽林老和余遂的交談裡有過那麽一兩句,他進研究所來每次過年余遂都是去陪林老過的,從沒提過家人,就算余遂沒說傻逼都應該能意識到什麽。
顧絨齊恍然大悟,在心裡罵自己嘴不靈光算了腦子也不行。
吃到一半顧絨齊又有點肚子疼,這時突然想起剛在廁所門口碰到的人,他跟徐正陽賣關子,徐正陽不上道,顧絨齊隻好說:“你前未婚妻。”
徐正陽自己倒是無所謂,畢竟是男人,可是有些話就不應該亂說,開口警告道:“能好好說話麽?”
“行。”顧絨齊還算了解他脾性,讀書的時候一群男生聚在一起就喜歡聊學校裡的女生,過於興奮了還會打幾句嘴炮,徐正陽一般不發言,別人怎麽著他管不著,但話題裡一帶上他他肯定急眼,顧絨齊糾正道:“你前相親對象行了吧。”
徐正陽沒說話,三人也吃得差不多了,徐正陽從煙盒裡磕出一支煙拈在指尖,聽顧絨齊說:“不知道怎麽傳的,圈子裡現在都說你是同性戀。”
余遂握筷子的手緊了下。
顧絨齊說:“哥們,不打算解釋下?”
徐正陽把煙攏嘴裡,舌尖頂著煙蒂沒點,他無所謂從唇逢裡吐字:“人言可畏,愛怎麽說就怎麽說。”
“得,心真大。”說完他又道:“用不用兄弟給你介紹,你喜歡什麽類型的?我找的肯定比你家老爺子找的強百倍。”
“沒要求。”徐正陽把煙夾在兩指間散漫搭在桌沿,徐正陽不想聊感情這話題,挺沒意思的,前兩次都是草草終結話題,但今天出奇的耐心。
顧絨齊覺得這些人為什麽不想談戀愛,有那麽好的條件為什麽不談呢?和喜歡的人談戀愛不好麽?結婚不好麽?不幸福麽?
“你也說了,是和喜歡的人。”徐正陽聲音平平淡淡的,沒什麽情緒 。
顧絨齊看著徐正陽,余遂也跟著看,徐正陽解釋說:“感情這種東西說不清,沒遇著喜歡的真沒談戀愛的欲望。”
挺頹的這想法。
“真他媽冷心冷肺。”顧絨齊評價。
徐正陽揚唇笑道:“確實,最好誰都別對我那麽好,不值當,我回應不了。”
余遂斂下眼瞼,手指撥弄著白瓷茶杯,觸感有點冰涼。
顧絨齊失笑:“無情。”
一頓飯,各嘗各的味道。
顧絨齊下車後徐正陽又送余遂,車開得穩,也沒遇上什麽堵車,天黑時到了余遂家小區。
余遂下車後彎腰跟徐正陽說再見。
徐正陽說:“再見。”
人沒影后徐正陽掉頭離開,還是沒耐心等到回家,半路把車停路邊抽煙。
徐正陽是三十歲不是二十歲,感情這種東西,不管男人和女人還是男人和男人,本質都是相通的,他以前也交過女朋友,雖然很短暫,很不成熟。
雨傘也好,昨晚醉酒也罷,他自然不會挑明了去跟余遂問這些事兒,但他們只是剛認識的朋友,余遂對他的友好已經超出了界限,徐正陽忽視不掉也不會忽視。
他是很久沒有新感情了,也自覺算不上情種,甚至對感情需求並不強烈,一輩子真單身都無所謂,反正自家老爺子也就過成那樣,他的愛情,大底得碰上日久生情才是開端,被拋棄在這個快餐感情時代之後。
徐正陽在一頓飯裡表明自己的態度,余遂不可能聽不懂,如果余遂聰明點,也應該知道及時止損是最好的。
他這麽做,攤開厲害關系給余遂看,主動權自然也落在余遂手裡,止步或退後他都能自行決定,而他可以當什麽都不知道,大家還是朋友,誰都體面。
徐正陽不了解余遂,其實就沒人了解余遂,像顧絨齊說的,他是和徐正陽一樣的人,對感情需求並不強烈。
不論是獲得的感情還是付出的感情其實比徐正陽少之又少,他對徐正陽好並非是希望得到怎樣的回復,更多的是一種本能。
只是在這個過程中,他沒想到顧絨齊會把他賣了和徐正陽喝醉了跟本沒斷片,加上他又是這麽個冷人,對誰格外好是如此明顯,最多,他只是不夠謹慎而已。
對於晚餐時徐正陽說的話,余遂並未有多傷心,就算徐正陽直接開口拒絕他也沒關系,假若談戀愛,他極有可能處理不了很多問題反而會給人帶來麻煩,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余遂一點多從書房裡出來,家裡的燈基本都關了,隻開著一圈幽暗的壁燈,他穿著一件圓領的針織毛衫,清冷的面容有些疲態,還有些孤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