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沈棲喉結上下滾了圈,哆嗦著嘴唇看蔣明揚。
他其實是想辯解幾句,比如這幾張照片這麽糊,怎麽能證明這個人就是顧硯呢?
再比如照片裡的這個人或許只是和顧硯長得相似,但不是本人呢?
再再比如,這可能只是誰的惡作劇,照片只是P的呢?
……
但看著蔣明揚的眼睛,沈棲知道一切解釋都是徒勞,蔣明揚認得出照片裡的人是誰。
他甚至認出了照片裡的另一個男人,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把他叫進辦公室。
想通這點,沈棲反倒冷靜下來。他忍著心頭的劇痛,又將照片仔細看了一番。
“蔣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封郵件應該不止您一個收到吧?”
蔣明揚不是顧硯的領導,也不是同部門的競爭對手,如果隻發給他一個顯然不合理。發照片的擺明了是在針對顧硯,照片裡的另一個主人公連臉都沒有露全乎,對方顯然也不在意,只要能讓大家辨認得出那是個男人就夠了。
社會對同性戀群體的包容度很有限,顧硯又處在那樣一個高位上,對方這是想借著這幾張照片,毀了顧硯。
何其惡毒的心思。
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被這麽對待,就好比有人拿著重錘將沈棲的心砸碎砸爛,將他的整個胸膛砸得血流如注。他緊咬著牙關,聲線也是抖的:“顧硯、是不是也收到了?”
蔣明揚沉默著沒說話,他盯著沈棲的目光帶著不加掩飾的探究。
他平日裡雖然沒什麽領導架子,愛和下屬插科打諢,但到底是在高位上坐久了的人,身上自有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
沈棲卻不怵他,不躲不避的迎著他的視線,憑他打量、憑他探究。
“沈棲,你不問問我為什麽把你叫進來,反倒急著關心顧總監,為什麽?”
這很顯然是明知故問,還能是為什麽呢。沈棲這會兒心裡實在著急,沒心思和他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道:
“我以為蔣總知道。”
“因為我就是這些照片裡的另一個人。”
蔣明揚不動聲色的又打量了他一眼。本以為這人總是一副溫吞吞好脾氣的模樣,沒想到兔子急了真的會咬人。
“哎。”蔣明揚歎了口氣,也不拿喬裝蒜了,示意沈棲坐下,然後將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全宇寧在公司待了這麽多年,他這個人心機很重,離職時偷偷帶走了很多客戶資料,也握著很多公司領導和同事的郵箱地址。”
“我們短時間內無法摸清他到底給多少人發了郵件,但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兩個部門和人事部的不少人,都收到了郵件。”
“更別說這些照片還可能被二次、乃至三次四次傳播開去,雖然公司已經下了緊急通知禁止傳播,但你也知道,私下裡嘛,誰也沒法保證大家做什麽。”
蔣明揚自己點了一支煙,也給沈棲遞了一支,兩人這會兒也顧不上是在室內還是室外,互相坐著吞雲吐霧起來。
反正這是蔣明揚的獨立辦公室,他自己不介意也沒人敢說他什麽。
蔣明揚現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中午吃飯的時候他還在給自己表妹說媒,一向安靜不多事的下屬急著告訴他顧硯有對象了。他那時就覺得奇怪,然而也沒多想,哪知道原來竟然是這麽個情況。
他挖牆腳都挖到當事人面前來了,人能不急麽。
“雖然照片裡的你看不清正臉,但公司上上下下那麽多人,既然我能認得出來,肯定也會有別的人認出來。”
沈棲把煙掐滅在手心裡,站起身說:“蔣總,我和顧總已經分手了,如果您怕這事給公司帶來不好的影響,我可以辭職。”
“坐下!你給我坐下!看不出來你這脾氣還挺大,”蔣明揚虎著一張臉凶巴巴的說,“這不是造不造成影響的問題,影響肯定是造成了的,你以為你辭職就完事兒了?顧硯才是被擺在面上的那個人!”
沈棲捏著拳頭不吭聲。蔣明揚猛抽了兩口煙,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
“我叫你過來不是逼你辭職的,否則我大可以把照片拍你臉上,然後直接叫你滾蛋,何必多此一舉跟你費那麽多口舌?不過你確實應該好好想想,最近對待工作是個什麽態度。”
“沈棲,當初人事部給了我三個選擇,其他兩位的履歷都比你要好,我卻反倒要了你,你知道為什麽嗎?”
沈棲原本心思全然不在這裡,但聽了蔣明揚的話,還是生出幾分愧疚之意,緊抿著唇搖了搖頭。
“其實沒那麽多理由,就是我看你有眼緣,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但說實話,你最近的工作表現令我有些失望。”蔣明揚說。
“沈棲,我不管你來公司的最初目的是為了什麽,但你既然已經來了這裡,幹了這份工作,我就希望你能夠盡職盡責,對得起我對你的信任,別讓我覺得自己看走眼,你能明白嗎?可以做到嗎?”
“我明白。對不起,蔣總。”
這番話放在此時說,看起來很不合時宜,卻偏是最好的時機,蔣明揚知道沈棲是聽進去了。
“這件事你之後不用管,交給公司處理,如果有人問起,你也不用理會。我沒那麽迂腐,只要你好好乾、把工作做好,其他事情都有我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