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他往往會揉著酸痛的腰朝顧硯抱怨,但沒過幾天就會固態萌發,又偷溜進廚房拿吃的,然後被顧硯埭住,壓在流理台上嗯嗯啊啊的吃東西。
到最後沈棲就會像現在這個樣子,紅著眼眶看著他,臉上半是委屈半是嗔怪,聲音是啞的,混著模糊的哭腔。
回憶和現實無端的重合在一起,顧硯很重的清了清嗓子,開口時翻湧在胸腔裡的情緒已經被壓平了:
“你在這裡做什麽?”
大半夜的不睡覺,穿著睡衣拖鞋出現在他家門口,總不能是在夢遊吧。
沈棲嘗試著從地上爬起來,但或許是因為在地上坐的時間太久,腿僵麻了,試了幾次都能成功。
而顧硯就那樣站在一邊冷眼旁觀,看著他一次次撐著門板站起來,又一次次屁股著地跌了回去。
兩個人一個不打算求助,另一個沒打算伸出援手,像是默契的在同誰較著勁。
緊接著顧硯瞥到了對方磨破了皮的腳背,兩個腳都有,很紅的一大塊,破皮的地方因為反覆摩擦變得有些血肉模糊,隱隱的往外滲著血珠。
剛才沒留意,這會兒才發現大腳趾上還起了個很大的水泡,也是被拖鞋磨出來的。
他冷淡的表情有所松動,揉了揉眉心把沈棲從地上拉了起來:“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話已經不是顧硯第一次問,卻沒有一次能得到滿意的答案。原來他是真的不懂沈棲,從前那些他以為的了解不過是自欺欺人。
沈棲囁嚅著唇,小聲道:“我出來、出來扔垃圾,忘記帶……鑰匙了……”
聞言,顧硯陡然壓緊了眉峰,將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似是在思忖這句話的可信度。
“那你怎麽過來的?”
“走過來的……”說話間沈棲又勾了勾腳趾,略顯的局促不安。
顧硯去過他現在住的那個公寓,距離這裡大約十一二公裡,走路過來的話怎麽都得兩個多小時,他踩得又是塑料拖鞋,難怪腳背都磨破了……
顧硯的視線又不自覺的落到了對方的腳背上,但那個地方現在已經被拖鞋鞋面給遮擋住了,隻依稀看得見一兩點血漬。
沈棲向來是個很能忍的人,顧硯又想起那一年他們去爬山的事情。
那是兩人交往之後的第一次外出旅遊,沈棲顯得很興奮,提前一周買了新球鞋和各種吃的喝的,還買了兩頂同款不同色的情侶鴨舌帽。
山裡風光秀麗,一步一行皆是景,他們拍了能有上百張照片,還不包括大燈泡唐衍給他們拍糊的那些。
爬到山頂時整趕上太陽落山,兩人便在落日的余暉中擁抱接吻,朝著大山深處大聲呐喊:
“我愛你,一輩子都愛你!”
晚上住的是山間民宿,房門一開,還沒來得及開燈,顧硯就把沈棲壓在門上親,親著親著就一發不可收拾,直接在門口來了一發。
完事之後顧硯食髓知味,托著沈棲的屁股一路走到床邊,又把人摁在床上來了一發,自己那東西從始至終沒從沈棲身體裡出去過。
等他終於吃夠了才開燈抱著沈棲去清理,也是直到那時候他才發現沈棲腳後跟被磨破了皮。
腳趾頭上長了好幾個水泡,有的破了有的沒破,看起來慘不忍睹。
尤其是腳後跟,在剛才那場激烈的運動中,沒注意又跟床單擦著碰著了,在雪白的床單上留下好幾道血漬。
“你怎麽那麽傻啊,腳疼為什麽不說?”顧硯不滿的皺著眉,神色間盡是心疼。
可沈棲卻滿不在乎的笑著說:“沒事,我不覺得疼。”
……
哪怕到了今天,顧硯還能記起自己當時的心情,既心疼又生氣,簡直恨不得把面前這人揉進自己骨血裡。
如果這個人總是學不會心疼自己、不會好好對自己,那就由他來,從此以後沈棲這個人就由他管著看著了,絕不會再讓他受傷。
“為什麽不去找唐衍?”
沈棲的腿還是麻的,一個步子踩下去,仿若踩在釘板上,半個身體都泛著疼。他有些用力的攥著手指,平垂著眼眸:
“唐衍、出差了。”
其實沒有。洗澡前兩人還通過電話,唐衍約他去酒吧喝酒。
至於為什麽要對顧硯撒這個謊,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走著走著就走了那麽遠,走到了顧硯的家門口。
好像不管遇到什麽好的不好的、高興的難過的事情,他第一時間想到的人永遠只有顧硯,以前是、現在也是。
顧硯再次用力的揉了揉眉心,然後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了:
“進來吧。”
第28章
花灑落下的水澆在臉上,沈棲抬手去擦沾在眼睫上的水珠,但他手本來就是濕的,這一擦完全不頂用,反而讓水流進了眼睛裡,帶來一陣蟲子蟄咬似的刺痛。
他下意識閉上眼睛去摸掛在置物架上的毛巾,結果毛巾沒摸到,卻碰倒了置物架上的一堆東西,哐啷啷一通亂響。
沈棲在這間浴室裡洗過幾千次澡,對這裡熟悉到像刻在骨血裡,所以即使閉著眼睛他也能猜到鐵架上都有些什麽東西。
比如他剛才最先碰倒的是xx家的洗面奶,緊跟著防水剃須刀、xx牌的洗發水護發素像多米諾骨牌似的接連倒下去……
最後砸在瓷磚上的是小黃鴨肥皂盒和裡面的精油香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