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棲出院的當天正好趕上譚曉磊出發去Y國,顧硯答應了對方要去機場送人,沈棲便也跟著一起去了。
譚曉磊看到他還挺驚訝,上來就是一句玩笑:“沈棲哥,我是真沒想到你能過來送我,腿不要緊吧?”
唐衍這回口風很緊,直到上周才在群裡說了顧硯和沈棲遭遇地震的事,自然被所有朋友輪番呲了一遍,朋友們三三兩兩來醫院探望過沈棲,那一周水果鮮花多到擺也擺不下,搞得沈棲都無奈了。
譚曉磊也過來了一趟,但他這人就是和別人不同,別人送果籃送鮮花送紅包,他一樣也不送,直接來了個人,送了兩句祝福。一句是“平安就好”,另一句是“恭喜”。
當時顧硯也在,恭喜的是什麽,三個人都心知肚明。
……
譚曉磊是被學校安排去Y國交流學習,這一去就是兩年,但他隻拉了一個24寸的行李箱,明亮的大紅色,瀟瀟灑灑的,是他一貫的風格。
他們到的早,離檢票登機還有一段時間,三人便坐在公共大廳裡邊喝咖啡邊聊天。
咖啡是顧硯去旁邊便利店買的,雀牌。知道沈棲不愛喝咖啡,給他帶的是一罐大眼仔牛奶。
“沈棲哥,不瞞你說,我以前真的挺不服氣的,總覺著憑什麽呢,憑什麽明明我比你好看、比你優秀,比你更愛他,我什麽都比你好,憑什麽顧哥隻愛你,就不肯試著愛愛我呢。”
被點到名字的兩人都沒料到他會在此時說這些,還說的如此直白,表情挺驚訝的。特別是顧硯,笑得很無奈:“別開玩笑了,譚老師……”
雖然譚曉磊這番話不是對著他說的,但這簡直比當眾表白更讓他覺得不自在。
譚曉磊也笑,目光從沈棲身上移到顧硯身上:“我可沒開玩笑,字字真心。”
這下顧硯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能撐著額角悶悶地笑。
沈棲看著兩人的互動,心口就像被壓著什麽似的,憋悶難受。
他很想問譚曉磊:“你怎麽知道我不如你愛顧硯?”臨到嘴邊又落回了肚子裡。
沒臉問。他放棄過顧硯,可這人這麽多年都默默地喜歡著顧硯,一步步地朝顧硯靠近。
這麽一想,沈棲心裡就更難受,太恨那個愚蠢懦弱的自己了。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想說:“我愛他。我愛顧硯。”他先是看著譚曉磊,然後又在對方錯愕的神色中轉而握住身旁之人的手掌,重複說,“我愛你。”
他其實也不是想和譚曉磊比什麽,畢竟現在和顧硯在一起的人是他,沒必要比什麽。他只是想這麽做,想告訴顧硯聽。
顧硯那隻手裡還拿著咖啡,被這麽用力一握,咖啡都差點灑出來,但誰也顧不上這個,他今天第二次被表白,這次是直白坦蕩地直接對著他說的,殺傷力比他想象中還要強。
這麽多年,沈棲對他說過的情話是很少的,這人情緒內斂、臉皮薄,要想聽他說一句情話真是難比登天,往往要哄很久。
當然,顧硯後來也終於知道,除了性格原因之外,可能還因為對方那時候還想著要離開他。
“你們兩個真是夠了,我一個失戀的還在這杵著呢,能不能稍微給點面子?”
明明是很讓人激動的時刻,被譚曉磊三言兩語徹底打散,也不知道怎麽回事,三個人突然就一起笑起來,莫名其妙的。
笑夠了,譚曉磊還要繼續說:“我剛剛沒說完,剛才說的是以前,不過最近我想明白了,大概愛情就是這個樣子,喜歡一個人不見得對方要有多好,就像有句話怎麽說的來著,有的人什麽都不用做光是站在那,就有人愛他入骨。”
“所以我雖然輸給你,但不是因為不如你,而是我和顧哥差了點緣分。”他喝了口咖啡,笑盈盈地看著顧硯,“是吧,顧哥?”
“譚老師,您收了神通吧……”顧硯捏了捏沈棲通紅的耳朵尖,說,“看把我們沈棲哥臉紅的,耳朵都要掉色了。”
沈棲的臉驀地更紅,這下是真的要掉色了。
譚曉磊眼神黯淡了下,然後說:“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顧哥,雖然我們倆沒有緣分,但因為喜歡你,我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好,我很喜歡現在的自己,不後悔遇見你、喜歡你。”
他站起身,最後看了眼顧硯和沈棲,笑了笑:“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祝你倆——百年好合。”
與此同時,有個年輕男人疾步衝進大廳,神色匆匆,一邊四下朝大廳張望、一邊摁著手機,像是在給什麽人打電話。
譚曉磊的目光在那人身上頓了下,然後對著人喊道:“你怎麽來了,不是去D市開會了麽?”
男人原本正看著別處,聽見熟悉的聲音,猛地一扭頭,臉上的表情變來變去,有震驚、有不敢相信,更多的是高興。
他跨著大步走過來,站在譚曉磊面前,收斂了下臉上藏不住的笑意,說:“嗯,去了,但是車開了一半,覺得還是想來送你,就來了。”
譚曉磊啞然失笑,然後說:“不怕主任鯊了你啊?”
“鯊就鯊吧,不來送你,我恐怕會生不如死。”聽著是玩笑話,語氣卻尤其認真,他眼裡只有譚曉磊一個,好像周圍所有的人都不存在似的。
“別胡說八道。”
“我沒胡說,我是認真的。十一我能過去找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