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時又有蛋糕味飄進嗅覺范圍,陸辰的鼻子太靈,什麽都逃不過去,聞出這是時慢咖啡廳新上的新品,烏梅酒慕斯,淡粉色的蛋糕上還特意放了一朵新鮮的絨花。景澄肯定偷偷吃過了。
忽然,陸辰眼圈一紅。
景澄剛要轉身:“幹嘛?寫檢查也會哭?”
“沒事。”陸辰的情緒又一次起了波瀾,怪隻怪正在分化的腺體引起了激素的波動。
每個人出生時都有腺體,就在後頸。beta的腺體會在分化時停止發育,而alpha和omega的則準備蘇醒,同時引起不同程度的情緒問題。陸辰屬於情緒問題嚴重。
“你沒事吧?”景澄也沒料到他在校訓碑面前哭了。
“沒事……”陸辰嘴上說著沒事,卻把頭埋在了景澄的頸窩裡,快速地吸了一下鼻子,“就是覺得沒人愛我,沒人懂我……”
靠,這什麽情況?學校門口鬧分化?景澄無奈地攬住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會對你負責的。”
“你有病啊!”陸辰又吸了下鼻子。
“好好好,你哭,你哭。”景澄更無奈了,當初大樂分化前也難受,但是沒鬧成這樣啊。beta分化前沒反應,這小子將來不是alpha就是omega,看這泫然淚下的架勢,九成九是omega。
“你這將來發情期還不把alpha磨死了,不到一星期都出不了門。”景澄像個無情的安慰機器人。
“全世界根本沒有人理解我。”陸辰對著他鎖骨大喘氣,“我剛才騎車騎那麽猛,你也不誇我。”
景澄望著天,長歎一聲,敷衍地拍了拍他,聲音全是技巧沒有感情:“好猛,加油,再快點。”
波動來得快,去得也快,兩分鍾就完事了,景澄走後,陸辰任命地打開書包,發現沒準備作文紙。
“兄弟,要紙嗎?”旁邊的大高個兒問。
“這話問得很像我在上廁所,來幾張。”陸辰說,順手接過旁邊那位破壞了自己居中陣型的哥們兒的紙。
行吧,更像上廁所了。
“新來的轉校生?我高三2班,你哪班?”大高個兒又問。
“高三4班。”陸辰咬開筆帽,一支淡藍色的玻璃鋼筆,尖細的筆尖剛在作文紙上留下一個小點,又停下。
這支鋼筆太過珍貴,不該拿出來用。於是他換了一支圓珠筆,問旁邊:“景澄是咱們學校風紀委員?”
“是啊,您可別惹他,據說他特別有背景,黑白兩道都混得很開!”大高個兒邊寫邊說,寫幾個字就停下想想。
陸辰剛哭完,檢查書像寫散文一樣流暢。“混得有多開啊?”
“據說他一腳踏一道,兩條腿分成大鈍角那麽開。”大高個兒言之鑿鑿。
“分好開啊。”陸辰點頭,信了,一般學校的風紀委員都是頂尖學生,因為這個職位還要處理alpha和omega的糾紛,相當於管理員,可以增加社會活動分數,現在重點大學都考量社會活動,“可是他怎麽這麽凶……”
“凶嗎?”耳根處又一聲問候。
陸辰的思路都在檢查書上,無暇顧及身後:“凶啊,你可不知道他……”
說到這個“他”字的時候,他回過味來,這聲音耳熟,這烏梅酒混著絨花香的蛋糕味也熟。他不敢一下轉過去,怕碰上那雙漫不經心撩抬眼皮的眼。
腦袋一厘米一厘米地往左轉,脖頸仿佛是齒輪控制,陸辰先看到大高個兒的驚恐表情,再看到景澄斜睨的右眼,還有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怕你再哭,不讓你寫5000字了,寫3000。”景澄的右手食指在陸辰的T恤後領口勾了一下,布料帶彈力,嘣一聲彈回去,打在了陸辰的後脖子上。
等到他走後,隔壁非常同情:“你完了。”
陸辰吞了吞唾液。“我完了。”
雨季天氣容易霧蒙蒙,就算是晴天也總籠罩在青色的天幕之下,等到這抹青色褪去,轉為青白,新的一天正式開始,早讀鈴聲也響徹校園。景澄幫助門衛員將七中的感應門拉上,拎著蛋糕盒朝教學樓走去。
教學樓是個V字型建築物,V字的凹陷處是籃球場,凸起處是下沉式的大操場。大操場下方是多媒體教室和室內體育館,南邊一個小噴泉,北邊一道紫藤蘿成蔭的白色長廊,緊挨著學生食堂。
景澄掐了一支紫藤花,放在鼻下輕嗅,花香冷清。
高三4班亂成一片,班主任杜騰還沒到,學生瘋了。alpha和alpha掐架,omega和omega商量著為了考試是去買抑製劑好還是買抑製貼,唯有beta老老實實地翻書,認真搞事業。
除了第5組,每組座位都是6個人,景澄坐第5組第7位。他原本是第6組,但挨窗潲雨,反正最後排就他一個,想怎麽坐都行。剛坐下,前頭的南謹轉著圈坐他旁邊,伸著右腕口顯擺。
“你看。”腕口處拴著一串小茉莉花苞。
“又偷偷去小花壇摘了?當心教導處抓你。”景澄將兜裡那一小簇紫藤花拿出來,一片清香置於南謹的掌心,“拿著。”
“我就喜歡聞花香。”南謹愛惜地收起來,明明比景澄高,窩在他旁邊像倦鳥歸巢,“小澄哥,這個是昨天的汽水錢。”
一把鋼鏰兒放在金屬桌鬥裡,叮叮咣咣。景澄看了一眼:“得了吧,就你這點零花錢還給我?你爸媽下回不給你飯錢,我看你拿什麽買麵包。”
“我還有點積蓄。”南謹瘦瘦的,手指撚著花苞,“哥,我記得你小時候也喜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