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看不清,剛才不敢看,現在陸辰才算真真正正看清了他,不算桃花眼但是眼型比桃花眼更有味道,半眯著的時候眼神像鉤子,細細的鏡框又增添幾分冷清。今天周一,要升旗,所以穿校服製服款,學生領帶淡藍色,很難和昨天的花襯衫聯系到一塊兒。左胸口別了一枚鴿子形狀的校徽。
不知道為什麽,陸辰覺得這校徽眼熟。
“問你話呢。”景澄再往前一步,黑皮鞋的鞋尖踩住了陸辰的限量籃球鞋的鞋尖。
行吧,自己點的菜,跪著吃,陸辰繼續逗他:“你爺爺的東西肯定是你的,但是……”
“不許頂嘴。”然而景澄不吃這一套。
陸辰開始討價還價。“魚丸給你3顆,可車不能給你了,這是我私有財產,公民的私有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任何侵犯公民權益的不法分子都會受到法律製裁。”
“你跟我背什麽法律呢?蹲過監啊?”景澄肩膀一甩,將書包甩進車筐,筆出5根手指,“5顆。”
陸辰歎了一口氣,假裝無奈,魚這麽快就上鉤,他忽然感覺很沒有挑戰性。“4顆,不能再多。”
“成交。”景澄踢了下他的腿,“讓讓,我上去。”
陸辰猛吸了一下鼻子。“我這車沒安後座啊,要不要坐我懷裡?”
“哇,好熱情。”景澄指了指他胯骨前面,“我就是想坐大杆。”
陸辰的單車不安後座的原因就是懶得帶人,沒想到今天碰上個好釣的魚,毫不在意形象地斜坐在大杆上。景澄不算矮,目測180,在大杆上耀武揚威,嘴裡吃著陸辰原本想要給風紀委員的福利。
“你騎車還挺穩。”景澄好幾年沒騎車了,享受風撩動著發梢。
“還行,我抱人更穩。”陸辰的兩條長腿只能往外撇,女生坐大杆是小鳥依人嬌羞可愛,景澄是大鳥逼人吆三喝四。
“以後你都騎車送我吧,我每天晚上翻陽台或者天台過去給你講題。”景澄的兩肘壓在車把上,路過小水坑還知道縮一下腿,怕髒。
“行啊,最好能給我講數學,我數學不行。”陸辰繼續騎,旁邊總有人好奇地看他們。他稍稍低頭,景澄的後腦杓差點貼在嘴唇上,柔軟的發絲掃著他的下巴和喉結,有點癢癢。他不禁往下窺探,看向筆挺領口當中藏著的那一塊皮膚。
聞聞,什麽氣味都沒有,是beta。
可那塊皮膚很白,看起來很好咬,口感應該很柔軟,不知道咬上一口之後這個人會氣成什麽樣。
“你他媽笑什麽呢!”景澄突然說。
“啊?”陸辰沒覺著自己笑出聲了,“沒什麽啊……對了,我昨天路過一條路,能看到一條小河,繞個彎帶你去看看?”
釣魚這方面陸辰是專業的,繞個彎帶人去看風景,可以迅速拉近距離。
“小河?你說飄歡河?”景澄好久沒走南邊的小路了,“走著!”
故春街這一片都是老式建築,出了四小巷往北是新城區,往南是兩所小學和野曦公園,再往南就是渡頭了。飄歡河橫穿公園,一條石橋落於橋上,河不寬不窄,釣魚的人已經選好位置,正在支竿。陸辰弓著後背哼哧哼哧將車騎上去,河面的水汽剛散,青草芬芳混在濕氣中,讓人神清氣爽。
“就是這裡,我昨天路過發現的。”陸辰擦了一把汗,四顆小虎牙完美對稱,“你還挺沉的……”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當心我把你狗牙掰了。”景澄咬碎一顆魚丸,扔進河水裡喂魚,“你知道為什麽叫飄歡河嗎?兩岸都是絨花,絨花又叫合歡花,花落在河面上能飄滿整整一層粉色,可漂亮了。”
“是麽?那明天咱倆再來啊。”陸辰不敢和他挨太近,生怕他掄一拳把自己掄河裡,套近乎地說,“昨天你把我薅下牆其實很危險,牆再高點我就要去醫院做臨終關懷了。你不能預見後果,算過失傷人。”
清風正好,距離夠近,陸辰的右手臂蠢蠢欲動,想要搭在景澄肩上。美美地想著,陸辰吸了下鼻子。
“靠,你是不是真蹲過監啊?一套套的。”景澄故意把最後一顆吃掉,還嚼給他看,“你為什麽習慣性吸鼻子啊?”
看,開始關心我了,這魚好釣,陸辰回答:“小時候我有哮喘,後來好了,但是深呼吸的習慣留下了。”
“哦,這樣啊。”景澄點了點頭。
這是被觸動了?陸辰揉了一把頭髮:“你別太擔心,我已經……”
“真像狗啊。”景澄哧哧地笑起來,“就吸鼻子那一下。”
陸辰動作一僵,笑容消失,氣得吸了一下鼻子,被魚擺了一道。
景澄完全將他看透:“別跟我耍花招,你去四小巷問問,誰不知道我一枝花……”
正說著,他兜裡的手機響了,鈴聲像是定下的鬧鍾。
“你定鬧鍾了?”陸辰問一枝花。
“定了。”一枝花將鬧鍾關掉。
“為什麽要定鬧鍾啊?”陸辰又問。
“因為……”一枝花猛然抬頭,因為我他媽是風紀委員要提前到校啊!
陸辰正醞釀著下一個鉤子怎麽下,一個趔趄被景澄拽到車邊,景澄跳著往大杆上面一坐,陸辰趕忙將車扶穩。
“大狗狗!給我衝!”景澄往前一指。
“你給我閉嘴!”陸辰猛吸了一下鼻子,吭哧吭哧往前蹬。天地良心,他隻想釣一條漂亮魚,沒想釣一個神經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