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可能是成熟了的神采。
“你這麽晚約人還挺有意思。”陸辰又端起咖啡杯,眼神注意到景澄微濕的發尾,盡量將談話氛圍拉入正常,“外面下雨了?”
“小雨,估計現在已經停了。”景澄推了一下鏡框,臉色異常地蒼白。同學聚餐的忽然見面是當頭一棒,砸得他有些不清醒,現在理智回籠,等到陸辰喝了半杯咖啡之後他才說下一句。
“歡迎你回來。”
“不用你歡迎,又不是為了你。”陸辰將最後一口咖啡喝光,兩個人的對話都在各自允許的范圍裡進行,輕輕地刺痛再一下刺穿,“畢竟我也是煙海人,總不會為了高中時期的小打小鬧記恨至今。煙海已經物是人非了。”
作者有話要說:
蘇禦:我的直覺一向準確。
第62章 這些年你有沒有想過我
咖啡就剩下半口, 蓋不住雪白的杯底,景澄的嘴唇最先開始恢復血色,下意識地去掏煙盒。“是啊, 煙海市變化很大。”
“第一機場都拆掉了, 第二機場太大了, 容易迷路。”陸辰也是下意識地去掏煙盒,只不過在室內他們都沒有點, “立景的大堂以前好像不這樣。”
“是嗎?”景澄伸手勾了一下打火機,手背的骨骼凹凸和血管同樣明顯,“好像是。”
“橦苑大街也熱鬧多了, 真成了商業街。”陸辰跟著說了一句, 再順手抬咖啡杯時才發現裡面已經沒了。
景澄漫不經心地笑了笑。“怎麽, 不請我喝一杯?”
“沒錢啊。”陸辰抬手召喚酒店大堂經理。
“現在你零花錢又不在我這裡。”景澄垂下了頭, 開始準備自掏腰包,兩個人這樣坐著不喝點什麽很難掩飾尷尬。這時耳邊響起了陸辰的聲音。
“麻煩您,兩杯愛爾蘭咖啡, 謝謝。”
景澄這才抬起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面。
“喝酒沒問題吧?”陸辰將咖啡杯往外推了推,方便給一會兒端上來的咖啡騰地方。
“沒問題。”景澄推了一下眼鏡框, 以前兩人桌面上是汽水和筆袋,現在是酒精和煙盒。校服換成了西裝, 籃球鞋變成了高定皮鞋,還真是物是人非。
兩杯偽裝成咖啡的威士忌端上桌,一人一杯。陶瓷杯變成了經歷過高溫炙烤的玻璃杯, 景澄率先動手, 拇指在玻璃外側的金線上面一滑而過,兩口入喉。奶油和威士忌流入舌根, 在喉嚨裡滾了幾遭,生成百種滋味,等到陸辰那杯喝到過半,談話的局面才被雙方恰到好處的成年人擅長的淡然覆蓋。
“沒想到蘇禦真當了大夫。”回合製的談話方式,誰也不肯多說,這一回陸辰先開口,“我還以為他最不喜歡白大褂呢。”
“今天同學聚會時曼曼沒來,你猜她現在幹什麽呢?”景澄喝得很快,似乎想把自己灌醉。
“開咖啡店?”陸辰隨意一猜。
“當警察了。”景澄笑得滿心歡喜。
這真是沒想到,陸辰驚訝了幾秒。“真的假的?”
“真的,和她的alpha爸爸一樣,穿上警服了。”景澄將玻璃杯放下,好不容易吐空了的胃再一次流入液體,引發出種種的不適。
“真想不到,她挺厲害的。”陸辰認真地說,眼前時曼曼的臉一晃而過,可是一身警服卻逐漸清晰,有個人曾經靠在自己肩膀上說想當警察,可是又不能讓爺爺擔心,天台下過雨,他們撐一把傘。
他們有過難以分割的曾經,每個人都是他們的交接點,關系網密密織成,隨隨便便提到哪一個都不能幸免,全部都是連骨帶筋的疼痛。兩人口中的物是人非全部發生在別人身上,卻遲遲不談自己,拉扯著對方的耐力和底線,牽扯著自己的精力和時間。
不想聊,不能聊,不願聊,才會隻聊別人,分不清楚是客套還是推拉,還是說此刻只有禮貌。
突如其來的冷場將氣氛推到了極致,酒精在景澄血管裡流轉一圈,好似流經全部器官,時間和氛圍都恰到好處,他深吸了一口氣,笑著問:“星瀚現在怎麽樣?”
“18歲了,如果不出差錯的話將來和我爸一樣,當律師。”陸辰回答。
景澄忽然指尖一抖,強迫視線轉到左側,等了一會兒才無事發生一般轉過來。“當律師挺好,有前途,你這次回來……”
“忙完一個項目就回去。”陸辰回答。
“那也不錯,你如果在國外更有發展的話確實不應該回來,這邊等於重新開始。”景澄微微側了個身。
“所以當時我走之後你和誰聊上了?”陸辰忽然將話題切入,懸在兩人頭頂的那把刀終於落下來,就是不知道落在誰脖子上。
景澄頓時笑起來。“不會吧,你還記仇呢?多大人了?”
“問問也不行?”陸辰也笑了,“又不是沒再談過,才沒心情記仇,我就想知道誰那麽大魅力把你勾走了……不會是孫大樂吧?”
景澄眯著眼睛,往事重提,他心尖發顫。“人家大樂早結婚了,別亂給別人扣帽子。今天那個是你女朋友?”
“現在還不是。”陸辰不清不楚地說,低著頭擺弄著煙盒,“不過我今晚想約的人不是她,可能那個人不來了吧……沒事的話我先走了。”
該說的說完,沒說的欲言又止,陸辰掃碼付帳,起身就走,景澄不自覺地捏緊拳頭,看著桌面上不要了的煙盒和打火機,又看向逐步漸遠的背影。大堂裡的人比十幾分鍾前少了些,應該已經辦理好入住手續,陸辰朝著正門走去,左心室右心室好像堵得嚴嚴實實,全身血液不通,直到手臂上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