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了,警察也來了…”桑瑾有些語無倫次,“我不知道,不知道,鄰居說,我姐犯病…我媽罵她,多說了兩句導致她失控,所以就……我媽被送來京城的醫院,我一起送的,可是不行了,醫生說救不了…我…我媽死了!”
桑瑾終於哭出聲,捂著臉大聲哽咽,邊說:“桑瑤進了精神病院,醫生說,明知道她精神狀況不好為什麽不直接送來,這都怪我…怪我僥幸,我以為她好了…”
“桑瑾,你先別激動…”明忱抬抬手又放下,他最不擅長安慰人,就像他不習慣被人安慰一樣。
“我不知道怎麽辦,明少爺,我媽死了……”
現在最首要的是去醫院,明忱並沒有再多說什麽。他上樓快速換了身衣服拿上鑰匙下來,三人連夜去了醫院。
桑媽媽在停屍間裡躺著,只有桑瑾進去看。
明忱不願進去,何深就守在外邊陪著他。明忱沒有言語,何深知道他想梁晨陽了。
這種痛心又無助的表情,他在墳山那天看到過。
“她把自己的母親殺了…”明忱輕聲說著,現在回過神來,他比桑瑾還不敢相信這件事。
明明讓她母女二人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一個月不到,人就沒了…從某種角度明忱覺得是自己的原因。
如果當初他沒讓母女兩人離開,這個悲劇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明知道桑瑤有心理疾病,還放任著,這到底是誰的錯……
何深見明忱盯著一個地方不動,表情算不得好,立刻反應過來,這人可能又在往身上攬罪了!
“明忱?”
他們原本靠著走廊壁,何深牽著他的手走到窗邊,靠著窗台攬著人,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剛才,你不說話的時候都在想什麽?我想知道。”
“沒什麽。”明忱只看他一眼,多的話並不想說。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但這事,你如果非要攬到自己身上,那就是在給自己找罪受!”
何深說話的聲音有些重,他甚至有點生氣,明忱這樣的性子,為什麽會存在這麽優柔自卑的一面。
這是他想不到,也覺得生氣的點,“這是他們一家的事,和你半點關系都沒有,你不許多想,過會兒我帶你回家,咱們接著睡覺,明天不是要去公司嗎?不能熬太晚。”
明忱垂眸沒看他,疲憊地歎了口氣,“我沒有把錯歸到自己身上……只是覺得有點遺憾,本該不會發生的,但偏偏發生了,還在我身邊,我覺得震驚罷了……”
“好。”何深環著他的手緊了緊,往自己這邊靠,“等桑瑾出來,我們和她說一聲就回家。”
“她一個女孩怎麽應付得了這樣的事?在京城無親無故,現在除了被關起來的姐姐,她再沒別人了…”
明忱最能感同身受,當初明朝野忽然走的時候,他一個人在醫院,雖什麽都沒說,但極度的不知所措,一方面是喪父之痛,一方面還有頂著輿論的壓力…
連他一個男人都無措,更別說桑瑾。
“我陪你一起。”何深望著他,心軟得一塌糊塗,當初他這麽害怕的那天晚上,自己竟然沒能陪在他身邊…
那他彌補一下。
桑媽媽最終連夜被火化,桑瑾感謝了明忱何深以後,抱著骨灰盒跟請了兩個星期的假,而後直接坐出租車去了桑瑤所在的精神病院。
出租車消失在車水馬龍的街道盡頭,何深拍拍明忱的肩讓他回神。
“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有各式各樣不盡如人意的離別,傷心一下就好了,如果忱哥每一個都這樣盡職盡責不願釋懷的話,那得多心累。聽話,現在我帶你回家,好好睡一覺,這件事就過去了。”
明忱輕輕地‘嗯’了一聲,跟他離開。
之後,事情也算塵埃落定了,桑媽媽被桑瑾送回老家,葬在某個樹木叢生的吉利地。
桑瑤也被送進京城某家精神病院接受治療,桑瑾則回來繼續在明宅工作,她沒再提起這件事,從一個愛笑的姑娘變得沉默寡言,每個星期都會抽時間去精神病院看桑瑤。
與此同時,明忱前往X國的事也提上了日程。
這天下午,何深耍賴在公司休息室又變發兒折騰了明忱。兩人本來一起洗澡,洗到一半何深因為還不老實被踹了出來。
委屈的小媳婦在床上滾了好幾圈,實在沒事做準備再潛入浴室時候明忱先前就掉在地上的手機響了。
驟然發出的聲響嚇他一跳,何深看眼浴室門,料想人一時半會兒不會出來,索性撿手機過來。
一串沒有署名的陌生跨國電話。
幾乎瞬間,何深就明白了,他毫不猶豫點了接聽鍵。
“已經過去這麽久了,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實話告訴你,明朝野就是我弄死的,怎麽樣?想知道具體過程嗎?我給你的時間不多,對了,明朝野還有話給你…”
處理過的機械男聲從聽筒中傳出,何深屏住氣聽完這些話,沒做任何回應,迅速掛了電話,接了仍心有余悸地看著手機。
肖律師曾經說過,僅憑一個號碼,警察奈何不了對面的人,就算聯系國際刑警都不一定拿他們有辦法。
明忱洗澡出來,頭髮濕漉漉的還在滴水,何深立刻收斂了異樣,從桌上拿了塊毛巾,撲在他的頭上,接著搓了搓,“老公,我幫你吹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