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拾完瓶瓶罐罐,臨走不忘叮囑,“有想吐的感覺也多少吃些東西下去,喝熱水助於恢復,多喝。”
何深爬回病床上,等明忱在他旁邊的椅子坐下才乖巧點頭,裝模作樣問護士,四肢無力,沒安全感是怎麽個情況。
護士也實誠,對答如流,“正常,你脫水嚴重,加上發燒,還能下床自由走動,身體素質算不錯了。至於沒安全感,這個醫院治不了,你可以考慮看看心理醫生,找出具體原因才能對症下藥。”
“這麽麻煩。”何深一臉為難,有意無意瞥明忱,“算了,我熬一晚上吧,不是什麽大事。”
聞言明忱特意回看他一眼,故意沒理,一會兒一個電話,空余時就埋頭看手機。等護士一走,何深躺著一時沒動,手機也不願碰,忍了會兒陰陽怪氣說:“忱哥,你應該很忙,謝謝你送我來醫院,現在沒事,也不早了,你回去吧,可以不用管我。”
明忱目光始終在手機上,翻了幾頁菜單,決定還是選什麽都不加的清粥,才聽到何深想吐,油膩了反而不好受。
“好。”下完單他站起來,今晚確實要回一趟明宅。蕭雨涵的錢沒拿出來,看她這回的借口會不會高級些。
明家情況稍稍複雜。
明朝野的父親五年前剛過世,當初一心反對梁晨陽過門的人臨死還念叨著沒找回來的兩個孫子。
明朝野在他印象中不是本分人,喜新厭舊得快,偏偏除了明忱,明揚兩個在外的兒子,再沒有別的孩子。
老爺子生怕兒子死後因為沒有子嗣,一堆不相乾的親戚橫插一腳,致使明家近百年清譽毀於一旦,畢竟富人家搶奪家產的醜事層出不窮。
皇天不負,閉眼前,明忱被接回來了。明忱也從眾人口中勉強拚湊出當年母親去世原因始末。
明朝野為新歡間接逼死梁晨陽…
可能也受這方面影響,明忱對感情一事很抵觸,不希望誰對他好,這是一種無形的負擔。
何深猜到明忱會順著他的話,盡管心裡不樂意也不能再多做什麽,半個月不到能得個擁抱,這對‘性冷淡’的明忱來說,進步很大。
“病服是你幫我換的?”何深側身壓著被角躺著,打過點滴的手微微泛腫,小聲說:“把我看光了,好不公平。”
“是護士換的。”明忱站起來,拉上窗簾,有意補了一句,“我對男人沒興趣。”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明忱沒看他,扣好西裝外套徑直出去。
熟悉的疏離感,捂不熱的美人。
“那當我是女人吧…”何深沒攔,無力陷進枕頭裡喃喃自語,肚子的‘咕嚕’聲異常響亮,就這麽乾餓熬了半小時。
白欣拎著清粥外賣上來,動靜過大,何深嚇得彈起來。
“我已經和伯母說了。”白欣一屁股坐在明忱坐過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瞧瞧,你這沒出息的樣!”
“你和我媽說什麽了?”何深拍開她的爪子,剛才還有點睡蒙的意思,聽到他媽,瞬間睡意全無,緊張問:“你提明忱沒有?別啊姑奶奶,我還沒出櫃呢,慢慢來,別嚇著我媽啊…”
“...?”白欣再一巴掌拍過去,不客氣道:“你從前玩玩就算了,還想出櫃?別開玩笑何深,別怪我沒提醒你,你家裡會把你打廢,我也會。”
“打住,別說了。”何深不想聊這個話題,慢騰騰往旁邊挪,伸手扒拉床頭櫃上的粥,轉移話題道:“太感動了老白,還是你有良心,大晚上趕來,我快餓死了。”
“餓死你得了。”她在門口碰見外賣員,聽說是送給何深先生的順手拿上來。本來還想劈頭蓋臉教育一頓,看他蔫兒成這樣忍住了,“沒什麽屁事,明天趕緊回家,堂堂何氏繼承人,為一輛跑車弄成這副鬼樣子,說出去丟不丟人!”
“老白,我其實也不全是為了打賭。”何深本來想喝點清粥,聞著味道還有些反胃就放下了。
白欣揪住字眼,“你不會……”
“喜歡?沒有,哪有這麽容易喜歡。”何深重新平躺著,回憶著說:“你不覺得他長得很…賞心悅目嗎?我看一次就忍不住驚訝一次,真的驚訝。怎麽會有男人長得這麽漂亮,像精雕細刻的藝術品。明忱…真的特別。”
“臥槽臥槽!你踏馬沒燒糊塗吧?”白欣連忙探探他的額頭,“你在誇一個男人漂亮,你覺得這正常嗎?”
“都說了,是欣賞。”
“你喜歡男人。”白欣很早就知道,還是多余問一句,“所以,你打算和男人過一輩子嗎?”
“喜歡。但很難想象我會和同一個男人過很多很多年,我覺得這幾乎不可能,不會吧。我什麽人你不知道?膩了就換一個,又沒規定一定要怎麽樣,那就怎麽舒適怎麽來。”
白欣斜他一眼沒再說什麽,陪大晚上被困了的何深趕回去。護士查房經過,何深連忙按呼叫,等人進來無端問:“我身上衣服是你幫我換的?”
“不是。”護士關了響鈴,邊說:“明先生幫你換的。別害臊,拉上簾子我們什麽都沒看見。”
“他幫我換的?”
“對。”護士瞥見桌上沒碰過的清粥,疑惑道:“原來你自己拿上來了,明先生之前還麻煩我來著,下去幾次都沒看到,我還以為聽錯了是明天早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