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你。”
這句正中明忱下懷,握筆的手不由收緊,喘氣都費勁兒。他恍惚覺得腸胃炎又犯了,幻覺多一點。無論何時,他都接受不了從何深嘴裡聽到不喜歡…
亦如當年那句,我不喜歡貓。當事人赤裸裸揭開塵封的傷疤,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隨意踐踏。
誰也怪不了,情愫被扼殺得突然,剩下隱秘的單相思,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明忱,你真壞…”何深楚楚可憐站在原地,撇著嘴沒眼淚可流,壓低聲音哽咽,“我沒有要貼著你,這裡工資高,我恰好來了…如果今天沒有你,我能安心把今天的兼職完整收尾……憑什麽你一句話就讓我白乾一天…累的不是你…”
“你說的對,我就是能一句話讓你滾蛋!”明忱鋼筆用力點著文件一角,嚴厲道:“現在滾出去,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何深被吼得愣在原地,他沒料到明忱反應會這麽大,但好不容易混進來,真聽話滾出去也不是他的作風。
“我不。”何深耍賴走近他,伸出一隻手,“工資給我。”
明忱就沒見過這麽得寸進尺的人,沒打算理,打電話叫保安拖人。何深眼疾手快連忙掛了,“別,忱哥…”
明忱注意力卻被那幾根纖長的手指頭吸引,倒不是因為漂亮,有幾處發紅,幾處磨起了泡。
果然是嬌貴,才多大會兒折騰成這樣,裝裝樣子也就算了,偏偏真刀實槍的乾。明忱的無名火說來就來,拉開桌櫃甩給他一塊毛巾,“把汗擦了,我看著惡心。”
“不行…”他隻手拎著毛巾放回桌上,還是那句話,身上不乾淨,不能把毛巾弄髒了,賠不起。
明忱忍無可忍,對上何深,他所有的耐心總會一瞬消失殆盡,沉不住氣,總是顯得暴躁。毫無交集的兩人這樣的態度很不正常,明忱心知肚明,但他控制不住。
“陪你玩的人這麽多,選我最不合適。”
“我不覺得討生計是在玩。”
作者有話說:
二狗來了來了
第8章 有點累,借我靠會兒。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退縮,仿佛有一股隱形的電流‘滋滋’竄過去。
孫傑默默進來,見狀又默默退出去。
“給我錢,我立刻走。”何深聲音不大,隱隱發虛,說完垂眸沒再看明忱。像被老板拖欠工資的小可憐,又卑微又無奈。
明忱看他臉上的余紅尤在,汗也沒停過,室內不冷不熱,歇了這麽久不至於,而且越看越覺得唇色白得發青…
太累了?沒道理,才多大點工作量…
明忱恢復一貫冷清,也可以說退步,“去找孫傑,他會把工資結給你。”
“嗯,明總多有打擾。”何深說話算話往門口走。明忱沒想到他會這麽好說話,來不及多想,親眼看他癱倒在地,頭磕著了,聲音不小。
明忱‘啪’重重拍下鋼筆,幾步邁過來。眼裡沒有心疼,單手拎著衣領就想給他一拳。
無論何深揣了怎樣的心思,裝窮賣慘怎麽樣都好,別在他面前,死了都沒關系,只要別讓他知道。
不然繃不住就要亂套。
一拳沒揮下去,揪著衣領的手觸碰到何深臉頰周邊的皮膚,不知是不是錯覺,溫度高得灼手。
“你怎麽了?”明忱蹙眉探探他的額頭,同樣燙手。
不是裝的…
何深意識尚存,就是手腳沒力,大腦混沌得厲害。都這樣了,還想著他的攻略對象,伸手捏著明忱的手袖往自己這邊拉,生怕跑了,邊說胡話,“你這麽凶幹嘛,要工資而已,壞人。”
孫傑被一個電話叫進來,任務是給碰瓷的大學生送下去等救護車。何深認準了明忱,就是不肯撒手。
於是明氏的小明總在眾目睽睽下抱著個大男人下電梯進了救護車,連孫秘書都被轟下來了…
何深有意黏著明忱,上了救護車手袖也不抓了,埋頭抱著對方的腰,蹭啊蹭,“什麽靠枕還會發熱…舒服。”
明忱咬牙給他一個腦瓜崩,“故意的?”
“…好香。”
“我問你話!”
“吃魚香肉絲…不加肉絲…”
明忱莫名其妙,“為什麽?”
“也不要魚。”
“……”
隨車的護士原本表情嚴肅,聽他胡說八道差點破功,別開臉笑可能顯得專業些。
何深也沒完全裝,確實燒糊塗了。
他不愛吃魚,小時候第一次自己點單,和白欣因為一道魚香肉絲吵起來。白欣想吃魚,何深一星半點兒都不想碰,一個賽一個能哭。
兩個大人在旁邊笑得合不攏嘴,後來何深才知道,魚香肉絲裡根本沒有魚,就像老婆餅裡沒有老婆,紅燒獅子頭沒有獅子。
…
何深轉醒時天色不早,單人病房,換了藍白條病服,手上的點滴過了大半,身邊沒有明忱。
又被扔下了。
何深肚子餓得咕咕叫,剛醒什麽欲望都沒有,望著天花板走神,護士來的時候人還沒回神。
“明先生有點事去了樓上的病房,你還有一瓶才結束,耐心躺著。”
何深瞅一眼瓶罐,狐疑,“他還沒走?”
“沒,說等你醒了就和他說。”
“別說!”何深激動坐起來,強調道:“你別說我醒了,就說…我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