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媽個傻逼玩意兒!”暴躁的罵聲從旁邊的小胡同裡傳了出來,緊接著就是哀嚎聲和求饒聲,聽得江霄耳朵都隱隱發疼。
不知道是轉向有點蒙還是他的好奇心因為年齡變小而不受控制地增加,他偏過頭往胡同裡面看了一眼。
昏黃的老式白熾燈掛牆頭,燈光下圍了群撲棱蛾子和蚊子,再往下,一個穿著黑色背心和藍白花褲衩的人正踩著個紅色長毛大金鏈子,囂張地把張紙塞進了對方嘴裡,露出來的那截紙角角上是用紅色墨水畫的零分,還圈住了「試卷」的一半卷字。
黑背心瞧著瘦,但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薄削結實,一頭黑發略長,劉海都快把眼睛全都遮住,嘴裡還叼著根猩紅的煙,看著就不像個好人。
不過腿挺長,尤其是小腿,看著十分修長漂亮。
“哥哥哥!舟哥我錯了!我下次真不敢了!”紅毛哀嚎連連,但黑背心不為所動。
大概是察覺到江霄的視線,黑背心叼著眼抬起頭來,滿臉戾氣地盯著他,“你也想死?”
黑發下那雙眼睛陰鬱冰冷,眼尾微微上挑,掩在細碎的劉海後面,就差把不好惹刻在腦門上。
昏黃的燈光下,對方尚顯稚嫩的輪廓映在了江霄眼中,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付清舟!?”
第3章
可愛
你江叔在呢
根據李博文的轉述,外加上江霄極具主觀色彩的想象,十八歲的付清舟品學兼優,活潑開朗,熱愛籃球,助人為樂,團結同學,是個乾淨溫暖的小太陽。
再不濟,和付總相處十年,在江霄的記憶中,付清舟性格沉穩,工作努力,遊刃有余,是時常登上新聞雜志的傑出青年代表。
不管哪一個,都很難讓江霄和眼前這個黑背心花褲衩,留著一頭非主流長發往別人嘴裡塞零分試卷的混混聯系起來。
江霄往後退了一步,不打算摻和混混們的互毆,抱歉道:“不好意思,可能認錯人了。”
黑背心叼著煙面色不善地盯著他,“你找我有事兒?”
江霄驚愕地看著他,不等心裡的驚濤駭浪洶湧而起,被欺壓的紅毛大金鏈不知道從哪兒摸到的磚頭,照著付清舟的腦門就砸了上去。
付清舟正盯著江霄,躲得遲了半秒,磚頭正中太陽穴,頓時腦袋一懵。
“付清舟!”江霄也顧不上震驚,跑過去想伸手將人接住。
誰知付清舟動作利索地扣住他胳膊用力往後一擰,把江霄整個人都製住,而後一腳踹到了紅毛的下巴上,暴躁罵道:“操你大爺!”
江霄來不及想是胳膊被付清舟擰到脫臼震撼還是有生之年能從付清舟嘴裡聽見「操你大爺」這種勁爆的詞震撼,就被付清舟往牆邊一扔。
眼看那紅毛大金鏈子爬起來要抄著板磚再往付清舟頭上砸,江霄頓時也顧不上胳膊疼,上去一腳就踢飛了他手裡的板磚。
江霄從小就練散打,雖然學得馬馬虎虎,但是姿勢標準,旋轉飛腳踢下巴這種裝逼姿勢輕車熟路,很能唬人。
紅毛舉著一隻手呆在了原地,連付清舟都愣了一下。
“故意傷害,”江霄看著紅毛,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指了指一腦袋血的付清舟,“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報警。”
紅毛驚慌地退後,付清舟冷冷看了他一眼,“滾。”
對方連滾帶爬地跑了。
江霄捂著胳膊轉過頭來看向付清舟,“付總、付清舟,你沒事吧?”
付清舟皺著眉盯著他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往前踉蹌了一步就往牆邊的磚頭堆裡栽了下去。
“付清舟!”江霄一把將人撈住。
然後被壓得一個趔趄跪到了地上。
好重。
比三十八歲的付清舟重多了。
江霄鼻子忽然一酸。
救護車上,他緊張地看著擔架上昏睡過去的少年,“大夫,他沒事吧?傷口深不深?腿要不要緊?”
醫生戴著口罩道:“傷口不深,可能有點腦震蕩,去醫院做了檢查再說。腿沒傷著。”
江霄松了口氣,抻著頭想去看付清舟的腦袋,被旁邊的護士一把按住,“老實點兒,你這胳膊還要不要了!”
“這麽緊張,你哥哥?”醫生大概是想讓他放松一點兒,問他。
“不是,他是我、”江霄磕巴了一下,“同學,同班同學。”
將來的。
明天就是了。
醫生道:“看著挺乖的孩子,可別再學人家打架了。”
另一個小護士看起來年紀不大,從後面悄悄戳了一下他的卷毛,用氣聲跟另一個護士嘀咕:“李姐,好可愛呀。”
“呃……”江霄沉默片刻,歎了口氣。
算了,可愛就可愛吧。
他年紀快比人家大上兩輪,不跟小孩兒計較。
到了醫院拍片子,拿藥,辦住院手續,接他來的小護士正巧碰見他,笑著道:“你胳膊剛複位,別到處跑啊。”
“謝謝,沒事的。”江霄衝她笑了笑。
其實付清舟下手還挺有數的,醫生給他複位之後隻覺得發脹,不怎麽疼,反倒是付清舟一直沒醒,他有點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