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師姐猜對了。秦祝默默點過讚，這才好奇地問：“談什麽啊？”

　　大師姐壓低聲音：“霍晗他們公司目前的產品有缺陷。”

　　這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嗎，也不用小聲啊？網上都說什麽國貨之光瑕不掩瑜，說得好像寰星的產品就不是國貨一樣。

　　“他公司對外公布的是技術原因，其實是方向問題，他投入再巨大也是無用功，蘇老師的學生不多……”大師姐歎了口氣，“咱們老師再不喜歡他那個‘叛出師門’的勁兒也勸過一回，結果把自己氣夠嗆。”

　　秦祝吃了一驚：“他是蘇老師的學生？”

　　“是啊。”大師姐說，“蘇老師否定過他選擇的方向了，我不是說蘇老師就是權威說得肯定對怎麽的，他啊，明明看不見光亮，非得這麽著急？倒是緩一緩啊，資金斷鏈不就完蛋了。”

　　秦祝聽著她說話，思緒飄到了將來時。

　　未來的霍晗沒有改變。

　　秦祝和他專業相近，不難看出將來時方想主持發布的內容是霍晗現有研究成果的延伸，方想加入了他的團隊，陪著他在那條路上走了下去。

　　科學研究難免反覆碰壁，誰也不能輕易評判正確與否。秦祝對霍晗的執著沒有不好的看法，甚至有些佩服。

　　蘇老師曾經說過，研究是有無限可能的，即便與自己對立的觀點也可以成為靈感，卻專門去否認一個學生的設想，肯定有充分的理由。

　　霍晗選擇了堅持，日後取得了成果也沒把和蘇老師之間的分歧拿出來大書特書，甚至閉口不談，知道的人才知道，不得不說，比那位叢疏學長可強多了。

　　秦祝最近回看了叢疏主持蘇老師最後的研究成果發布會的視頻。

　　他為了在論壇和人對噴時更有理有據才翻出來看的。

　　看完明白了，難怪曾老師從來不提，原來視頻如此可氣，叢疏是個什麽口頭喜提研究成果小能手！

　　要是他早生幾年，肯定跳起來用論文啪啪打對方臉，可惜當時他沒關注到這些。

　　這幾年寰星的核心產品升級換代都是對蘇老師的成果的持續開發，新功能玩出花來，基本架構完全沒變。

　　叢疏，不行！

　　和大街上年年換新色的智能分類垃圾桶有什麽區別！

　　網上還有種說法是，寰星現有的技術大部分已經觸及人類掌控的極限，未來幾十年都將停滯不前，直至人類取得進化……涉及到叢老先生就容易科幻，看過就算了，總而言之，叢疏不行。

　　秦祝聯想一堆，再想到霍晗，看法已經稍稍有點改觀了，這就是大家說的“全靠同行襯托”吧，他不比叢疏強？

　　.

　　“回來了？”叢簡接住一回家就衝自己奔過來的秦祝，“替人上個課去這麽長時間？”

　　“你說得好像‘你還知道回來’那種感覺。”秦祝哈哈笑著和他貼臉狂蹭，“想你了……我沒上成課，被大師姐喊到實驗室去了。”

　　叢簡問：“又忙活半天吧，餓不餓？”

　　“餓了！”秦祝莫名喊出了一種當年放學喊外婆的氣勢，怎麽說呢，感覺就很相似，都是最愛他的人，都會問他餓不餓。

　　叢簡放開他：“洗手去，一會兒就吃飯。”

　　秦祝點點頭，跑去洗手，邊洗邊留意往餐桌上擺東西的叢簡。

　　他今天偶然地聯想起了叢簡。

　　方想是每天花大量精力投入到遊戲中，為喜愛的事業忙碌不停。

　　叢簡在乾嗎呢？

　　他在教業余愛好者唱歌、和許多家庭的“主廚”學做菜、為社區的老人們提供一些幫助，在旁人看來，更是沒個正經職業吧？

　　那又怎麽樣？

　　社區合唱團不斷擴大，不少小朋友們也加入了進去；他們家裡的餐桌每天至少有多一半是叢簡的手藝；和他接觸過的老少都喜歡他，業主委員會票選結束後，社區工作人員專程上門通知他在沒參選的情況下被投了不少票。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撰寫過社區裡新來的大個子年輕人調解了兩位老鄰居的矛盾的稿件，對叢簡很是看好，說：“要不是你不缺這份工資，我都想動員你考到我們社區來了，自從咱們社區合唱團熱鬧起來，我們的工作都好做很多了！”

　　秦祝：自豪地給叢簡鼓鼓掌。

　　那天他回來得早，去社區中心找叢簡，兩人手牽手出門時，和一位坐著輪椅的中年女士狹路相逢了。

　　優雅嚴肅，很有氣質，不會是被叢簡說“不需要再來了”的前任指導老師吧！

　　秦祝看向叢簡，叢簡有些愣神，然後恭敬地稱呼對方：“老師。”

　　老師？也是叢簡的老師？

　　還有這麽巧的事？

　　秦祝當時就想問叢簡，說人家不需要再來了的自信勁兒呢？

　　忽然老實！哈哈哈哈！

　　“叢簡。”那位老師良久才叫出了叢簡的名字，語氣裡滿是感慨，“我只知道是個年輕人，今天才得空來看看，沒想到是你。”

　　叢簡說：“我也不知道是您，不然肯定去看望您。”

　　“哈哈。”老師尷尬地笑了兩聲，“沒什麽可看的。我聽說了，合唱團現在辦得紅紅火火的，你可比我這個老師強。”

　　叢簡忙說：“沒有，您那麽忙，能抽時間教大夥兒已經很了不起了。”

　　老師笑道：“還不是為了我父親，他啊，喊我去教大夥兒的時候說什麽‘建設社區文化人人有責’。現在呢，回家就是誇你教得好，我成了曲高和寡、不接地氣了，你說可不可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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