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是裴清的意願,那他會陪裴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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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下午沒課,兩人一起去了南源。
裴清心情看上去並沒有受什麽影響:“我小時候也在這裡長大的,等處理完了我家裡的事情,我也可以帶你去我讀書的地方看看。”
裴清很公平的。
他過年在平蕪那段時間,路炎鳴每天都來酒店,帶他去了平蕪很多地方,把路炎鳴小時候讀書的地方看了個遍,包括幼兒園都去了兩次。
路炎鳴是那種情感很熾烈的人,他有強烈的情緒,會讓人感受到正在被熱烈的喜歡。
裴清一開始有點畏懼這樣濃烈的感情,像是習慣了常年低溫,以為這是常態的人,驟然把他放在溫暖的環境中,他的第一反應不是享受,而是害怕。
但是現在不會再畏懼了,裴清也在嘗試著,公平地回應路炎鳴給的感情。
他也會帶裴清去他讀書的地方,給路炎鳴講他讀書的故事。
但是此刻裴清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什麽值得講的事,他的青春不如路炎鳴的那樣豐富多彩。
路炎鳴有種受寵若驚的喜悅:“那以後我們常來,一次肯定看不完的。”
裴清點頭:“好啊。”
到達南源時已經是傍晚,簡單吃了飯,裴清便要回家。
裴清的家在南源的高檔別墅區,裡面的別墅動輒千萬,足以證明裴清的家境並不普通。
裴清在一棟漂亮的獨立別墅前停下,對路炎鳴說:“我家到了,你在外面等我。”
他想了想:“我應該很快會出來。”
路炎鳴不同意:“我要跟你一起回去。”
裴清逗他:“以什麽理由呢?你現在還不是我的男朋友呢。”
“百分之五十。”裴清打趣笑著,提醒這很重要的進度條。
路炎鳴很鬱悶,再次感受到了名分的重要性。
因為沒有名分,他跟裴清一起回來了,都不能跟裴清一起進家門。
“你爸爸脾氣不好,他要是動手……”
裴清眨眨眼:“你就揍回去?”
路炎鳴:“我就替你挨著,然後驗傷報警。”
也不是能不能打贏的問題,那人是裴清的家人,路炎鳴對和裴清相關的人都很忍讓,雖然他也已經很不喜歡裴清他爸了。
裴清笑:“不用,他現在不敢打我的。”
“乖乖的,就在這裡等我。”
路炎鳴還想說什麽,但接觸到裴清認真的目光時,憋屈地點了點頭:“要是你爸動手你就打我電話,我馬上衝進來。”
他知道,裴清決定好的事情,無論誰說,都不會改變。
路炎鳴說:“我給你設置了快速撥號。”
裴清點頭:“好。”
他朝裡面走去,手又被人拉住。
路炎鳴眼睛濕漉漉的:“一定要叫我。”
好像他去的不是自己家,是什麽龍潭虎穴。
“我會的。”
這是他的事情,他的家事,裴清想自己處理好。
讓路炎鳴陪他回來,已經是裴清最大限度的暴露自己的軟弱。
裴清推開門,發現自己的父母正坐在沙發上,裴星宇不見人影。
裴清忽然笑了,關上門:“怎麽,都在等我?”
“這是第一次吧。”
裴德江怒不可遏,他以為裴清回來是來道歉的,完全沒想到是這種態度。
“你自己看看你乾的好事!”
一疊照片被砸在裴清身上,白皙的臉頰上被照片的一角滑過留下一道紅痕。
喻雪坐在一旁,很著急的模樣,揪著手帕,看看裴清又看看正暴怒的裴德江,低下頭,一句話沒說。
裴清早知道他媽的性格,對此沒有絲毫失望,反而有一種意料之中的荒謬。
他低下頭,看著散落在四周的照片,都是他和路炎鳴的合照。
裴清忽然笑了聲。
這徹底惹怒了裴德江:“你還好意思笑?我們裴家的臉都被你丟完了!一個男生去學舞蹈,現在還和男人在一起!要早知道你是現在這樣子,當時都不應該讓你出生!”
裴清唇邊的笑沒有收斂,維持著剛才的弧度,他甚至還點頭,順從著裴德江的話而說:“是應該這樣,本來我也不想從裴家出生。”
他歎了口氣:“你們也沒給我選擇的機會。”
裴清彎腰,撿起一張照片,說:“這些照片拍的還可以,只是我還有尺度更大的,你們要喜歡看,我可以送給你們。”
裴德江被氣得說不出話。
喻雪終於站起身,一邊用手帕擦著自己的眼淚一邊說:“清清,你怎麽變成這樣了,我們怎麽說都是你的父母,撫養你長大的,清清,跟你爸爸道個歉吧,我們一家人還像以前一樣……”
“我不想像以前一樣了。”裴清說,“今天我回來也是你求我的。”
裴德江看向喻雪的目光凶惡至極:“你求他做什麽?你做一個媽還要去求兒子,有你這樣的媽才生出這樣的不孝子。”
喻雪只是捂住臉默默流淚,嗚咽著。
裴清看著這荒唐的一幕,心中再也生不出絲毫同情和軟弱。
他想起以前很多次,看到裴德江對喻雪發脾氣,有些時候還會動手,他會擋在喻雪面前,他勸過喻雪離婚,但從來沒有作用。
喻雪會反過來勸他和爸爸好好相處,他們一家都要靠著裴德江,所以多忍讓一些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