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惜,來啊,快過來,讓我這班學生聽聽他們周老師的歌喉,他們還不信我說的,可好聽著……”
周惜起身應了,“天星,你別鬧了,自己唱去。”
“不行啊,他們說就要聽你唱的!”徐天星喊著,又擺了擺胳膊,身後一群學生立即跟著喊起了“周老師”。
周惜除了對學生們的學業嚴格要求之外,私底下都很好相處,也都很寵愛學生。
現在學生們都在起哄喊他,他也不好再拒絕,只能離開座位。
走之前,他還回頭跟余京海打了聲招呼,“余哥,這裡的東西你別管,等我回來我再自己收拾。”
余京海神情木然地點著頭。
周惜走遠了。
不甚明亮的月光傾灑在余京海的身上,只能照出他面孔上的部分陰影。
他腦子裡一片渾噩,充斥著比臉上的陰影還要濃厚的陰霾。
他知道那音樂老師的全名叫徐天星。
而剛才他清清楚楚地聽見周惜叫了“天星”。
他和周惜認識了這麽久,周惜從來沒叫過他的名字,一直叫他“余哥”,和學校裡的許多人喊他是一樣的。
第26章 他喜歡溫暖的,踏實的
這天晚上的露營地,奇亞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其樂融融,歌聲和歡笑聲不斷。
最喜歡聽周惜唱歌的余京海卻待在很遠的位置,遠到幾乎聽不見那頭的人都在說什麽或是唱什麽。
石延湊了一會兒熱鬧就跑出去找兄弟,找了一圈才發現兄弟坐在某處小山坡上當望妻石。
“小周在那邊唱歌呢,你居然寧願蹲這兒喂蚊子也不過去?”
石延嬉皮笑臉地一屁股坐下,見余京海又是悶頭悶腦不搭理人的架勢,頓時回過味來,喲了一聲問,“你是不是聽到小周和那星星老師合唱了?”
“什麽、老師?”余京海鈍著聲,好像整個人失神失得厲害。
“就是教音樂的那個徐天星啊。”石延忙不迭地解釋,“星星是他在學校裡的外號,都是那些學生給起的,好些個老師也這麽叫……”
聽見那個名字,余京海的神情變得更僵硬,手掌猛地使力,一把揪住了腿邊的草皮。
“哎呦呦,小草招你惹你了?”石延這時候頗有愛心地救起了草皮,狠狠地拍開了余京海的手背,一看他這副耷拉蔫氣兒的模樣就上火,“你擱這兒醋給誰看呢?”
“小周知道你心裡不痛快嗎?你跟人說了嗎?該說就說,未來的媳婦兒得看緊了!剛才那星星老師可還跟小周起了個組合名,叫什麽星星相惜的……”
“我早跟你提過醒,人家小周那就是個萬人迷,到哪兒都不缺人惦記,你要不抓緊,分分鍾得被別人拐跑了。到時候你可別臭臉……”
“你得讓小周知道你不喜歡他這樣和人靠近啊!”石延邊說邊瞅他,看他還是油鹽不進不肯通竅,就給他講起了自己的實例。
“就像我和我女朋友,我不樂意她跟男同事靠太近,一開始不說清楚,就氣得自個兒犯抽抽。後來說開了,給我一頓罵的……”
“她就說什麽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介意早說不就完事了,費那勁兒瞎折騰……”
石延舉完了例子,又忿忿地催促,“老余,你怎還不動?”
說著,還推了一下余京海的肩頭,急得直嚷,“我在車上就看出來了,你不是就對那一個星星不爽,你是但凡跟小周多說話,有點兒什麽心思的,你都提防!”
“就你在座位上那蹦躂的德性,我早瞧見了。”石延比了個挖眼的手勢,呔道,“你可上點兒心,早點兒跟小周說清楚,要不有得是更多的星星讓你心梗!”
“——我他媽算個屁。”終於再開口的余京海張嘴就是罵自己。
罵完了立刻起身,拖著不利索的左腿,走遠了。
石延一愣,隨即被氣笑了,直衝他的背影呼喝了一句:“你到底是不是個屁那不得問小周嗎?!”
*
晚上的活動一結束,大家都各自回了帳篷。
為了安全起見,學校要求習慣值夜班的保安輪流守夜。
余京海根本睡不著,一口氣攬了好幾個小時,把自己放在外面,一圈圈地轉悠。
最後轉到周惜和同語文組的老師住的那頂帳篷外,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直直地盯著帳篷門。
盯到換班的時間,仍然不肯離開,跟杆標槍似的杵在那裡。
突然,那帳篷的門簾被人從裡面掀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從裡面緩緩地邁了出來。
兩人一照面,互相都怔住了。
“余哥,你怎麽在這?”周惜率先問出了聲。
“守夜,巡邏、就、巡到這兒。”來不及跑的余京海悶著聲答了,緊接著又問,“你怎麽這時候起來?”
“睡不著。”周惜抬起手,輕撓了撓眉角,“好像是有點認床。”
余京海聽得滿臉焦急,“那怎麽辦?你喜歡什麽樣的床?我、去……我想辦法給你弄來。”
“不用,”周惜莞爾一笑,“我出來看會兒星星,等累了沒精神了就能睡的。”
“看星星?”余京海扭過脖子,衝天空望了一眼,挺黑的,沒什麽星星的影子,“哪來的星星?”
周惜揚了揚手機,“我們現在這位置不太能看到,要去另一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