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也沒走遠,就站在舊沙發的另一邊,一手舉著手機,面帶笑容地講著電話。
另一隻手則抬高了些,彎著揉上了自己的後脖子,艱難地捏按著。
余京海的父親早逝,他是母親一手拉扯大的,這些年母子倆相依為命,身體也都爽利著,很少進醫院。
他一成年就到外地打工,常年在外奔波。
今天這趟回來就上醫院,其實很多事他自個兒都不見得多熟悉,還拖著一條走不利索的腿。
要是真讓他一個人操辦所有的事,估計得費好一番功夫。
可周惜剛來鎮上,人生地不熟的,卻井井有條地解決了所有問題。
他要插手,周惜不讓的時候,他還暗自覺得這未來的媳婦兒真有本事真能乾,心裡可驕傲著。
而眼下,他看著周惜不經意間顯露出來的疲累,忽然便滿心不是滋味。
周惜都能為他這麽費心勞力的,他卻還在顧左顧右,怕這怕那,屁都不敢表示。
余京海的情緒霎時失衡,緊拴在胸膛裡一整天的欲念跟著爆開。
他身上的信息素凶狠地躥了出去,直撲到周惜的身後。
卻在真的觸碰到周惜時,狂暴的攻擊性轉向順從包納的勢頭。
他已經走近了周惜,剛烈的白酒氣味被他攏壓在周身,隨著他接下去的動作,沉甸甸地裹住了周惜的脖頸。
周惜不知是忙了一天太累,反應遲了,還是太專注於和秦牧通話,渾然未覺周遭的異樣。
他正向電話那頭的秦牧詢問關於老人腿腳扭傷的相關事情。
等到通話快結束的時候,才感覺到脖子上覆來格外堅硬厚實的溫度。
周惜猛然停了話聲,脖頸抻直了,肩骨顫動著。
他後知後覺地感受到屋子裡專屬於Alpha的氣息,指尖不由得一抖,錯按了掛斷鍵。
——那是余京海的信息素。
那種疑似會讓他失控,對他有奇怪影響的信息素。
他心底對一切的未知風險都會保持警惕。
此刻的余京海隱約地讓他感覺到一分危險。
但他已經被那股久違的白酒香氣團團圍住。
他的理智被撕開了一道口子。
從那口子裡流淌出來的東西正拽著他往裡陷,往裡溺。
“累壞了吧?我給你按按。”余京海略帶沙啞的嗓音拂在他的耳後。
說話的語氣和捏揉他的動作是如出一轍的憨厚耿拙。
“我沒怎麽給人按過,我手糙,會不會弄疼你?要是手勁兒大了,你就說。我、我這手藝……我以後再多練練。”
第17章 他是最特殊的那個
粗硬的繭子皮以溫存的節奏摩擦過周惜後頸上的腺體,立即引出了一連串明顯的顫栗酥麻。
他體內的信息素被無形的手不容置喙地狠狠拖拽出來。
周惜雙眼受驚大睜,額頭汗珠滾下。
下一秒他倉惶地握住余京海的手腕,扭過身去,用力地將人推開。
余京海沒有防備,被推得往後踉蹌一摔,撞上了客廳裡的那張小木桌。
好在反應沒有太慢,身體還是勉強穩住了。
“余哥,不好意思,我……”
周惜微垂著眼皮,話語頓了又頓,耳邊冒著薄紅,顧不上紛亂的心緒,繼續往下解釋。
“你也知道我之前交往的對象都是男的,我這方面的取向,和你們不太一樣,所以,呃……剛才那樣,太近了,我會有點敏感。抱歉啊。”
余京海的手掛在腿邊,按過周惜脖子的手還殘留著屬於他的溫度。
等周惜道完了歉,余京海碰過他的那隻手也攥成了拳狀。
周惜處的對象都是男的。
他也是男的。
但周惜話裡的意思明擺著就是,沒把他列入對象的考慮范圍。
他以為……至少是有那麽一丁點兒可能性的。
周惜不像他,又不會閑著沒事,也到處幫人忙,就算是他,再怎麽幫都不會輕易幫到人家裡去。
可周惜這一整天都在為他家裡人忙前忙後,一句怨言都沒有,什麽事兒都替他想全了。
費了這麽多心思,真不是因為對他也有感覺?
他這回連信息素都放出來了。
雙方都清醒的情況下,一個Alpha在一個Omega面前這樣做,不是要打炮,就是追求人的意思。
他根本不是那種不確定關系就會隨便胡來的人,周惜知道的。
但為什麽這會兒卻好像在跟他揣著明白裝糊塗?
一時間余京海心底翻騰著各種各樣的情緒和念頭,怎麽都不肯相信周惜這意思其實是在拒絕。
兩人在狹窄的客廳裡姿勢僵硬地互相對峙著。
過於沉默寂靜的氣氛壓得他們都有些難以順暢地喘息。
過了好一會兒,余京海才仿佛不太甘心地開口,“阿惜,我是……”
“余哥,今天也晚了。”周惜慌忙打斷了他的話,“我明天還有事,已經訂了機票,再不去機場估計就要誤機了。”
余京海頓時閉緊了嘴皮,目光沉沉地凝著他。
“對了,護工明天早上就會過來的,我都交代清楚了。”
周惜避開他的視線,艱難地扯動嘴角,勉強保持著溫和的笑容,又說:“你也很久沒回家了,正好趁著這次的假期,多陪陪家裡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