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惜看著他老實喝湯的模樣,目光轉得溫靜,而後注意到他額頭和頸邊都掛了汗,汗珠還在一顆顆地往外迸。
周惜便從桌邊拿了紙巾,先去擦拭他脖子上的汗水。
剛碰著,就見余京海雙手一抖,上半身直接朝旁邊抻歪,避開了那張帶著溫柔秋風的紙巾。
怪異得讓人啼笑皆非的姿勢透露出了明顯的躲避意味,周惜被他的抗拒氣得歎下一聲,“過來。”
這一聲涼颼颼的,昭示著好脾氣的語文老師耐性就要告罄。
可腦子裡還塞了大半酒意的余京海收不到信號,很是硬氣地不予配合,埋頭狂灌醒酒湯。
這時,余老太太突然搖著把小蒲扇轉了出來。
“阿海,你那屋我給收拾好了,小周你也累一天了,快去洗澡歇歇,屋裡裝了空調,阿海說你怕熱,早早就讓人裝上了……”
“咱們這兒到了晚上還挺涼快,我就沒給你開,遙控器擱櫃子上,你要覺著熱就自個兒開哈……”
老太太說完,拿扇子掃了一下余京海的肩頭。
“阿海,你來我屋一趟。咱娘倆嘮會兒,你再回屋睡。”
於是兩個人都聽從老太太的安排,沉默地各去各位。
進了主屋,門一關,老太太隨手把扇子扔到床上,神情異常嚴肅地衝兒子開嗓。
“說說吧,你跟小周怎回事兒?”
余京海心裡不由一咯噔,“媽你啥意思?”
“裝,接著裝,還給我裝。”老太太嗤道,“我看你倆這趟回來是來給我唱戲的,小周戲還行,你戲不行知道吧?”
“就你,成天阿惜長阿惜短,還我媳婦兒好我媳婦兒俊我媳婦兒頂呱呱的,回來倒啥也不叫喚了,這還能沒鬼?你當你媽是瞎還是老糊塗……”
余京海坐在小板凳上,胳膊肘搭著膝蓋,耷拉著腦袋,挨著親娘的教訓。
掖了快一天的底被徹底揭開,他也沒法再瞞,便粗略地向親媽交代了他和周惜之間的問題,但還是都往輕了說。
“……哎,但我看人小周是還想跟你過的嘛……”
老太太過後據實推測著,不僅是因為她跟周惜探過話,這一天下來發生的事兒,她都看在眼裡。
具體兩人怎鬧的不愉快不提,光是瞧見周惜動不動就往她兒子身上瞟的那些個小眼神,她就覺著真不像是她兒子在剃頭挑子一頭熱。
“他那是還沒整明白。”余京海咕囔了一句。
“那你倆現在打算怎麽著?”老太太問,“咱不說小周,就說你,你怎想的?還認不認這一個?不然你能跟別人處嗎?”
“認,我認他。”余京海煩躁地抬手捋刮著後腦杓,“認不了別個……但也不能這樣兒就非得讓他認我。我就怕他哪天要後悔,我倆差太多,差老遠了……”
老太太聽完兒子的悶訴,臉色變得凝重,“房子的事兒是件大事兒,咱們是該給小周個保證,他呢,是不想讓你有這壓力,這心思也沒啥錯……”
“沒說他這心思錯了……”余京海垂彎了脖頸,臉埋進雙手裡,“我就是想、我要能把整套房買下來,這事兒就解決了,他就用不著擔心,但我沒這本事兒……”
“要不把咱家那地啊啥的給賣了?”老太太幫著出主意,“你去了解了解,咱這房子能不能抵?要不把這房抵了也成……”
她是真沒見過兒子對一個人這麽上心護著,看重著,都遇到阻礙了,愁苦得不行,還不想撒手,那肯定得是實實在在地擱進了心窩裡。
她的主意都出完了,余京海卻始終搖著頭,壓根不認可這些解法。
“那不然怎整啊?”老太太也著急了。
“要沒這房,你覺著周家放不了心,真不跟小周好了你自個兒吧又不舍得,再說了你都給人家打了那標,甭管怎麽著,咱都不能禍害人家啊……”
余京海猛然捶了腿,站起來,“沒事兒,媽,您別多想,我自個兒能整,他就是不放心,覺著我供貸壓力大,我再想辦法攢攢,把房一次買好就成。”
“我回屋去了。你甭操心,都是我倆的事兒,用不著您去想招,這不您問了,我就說給您聽聽,我自個兒有主意,能處理好,沒啥要緊的……”
勸穩了老人家,余京海便轉身離開主屋,去衝了個涼,才回了自個兒的屋。
屋裡被老太太拾掇得很乾淨,床被都換了新的。
周惜躺在一邊,蓋著被子,閉著眼,人似乎已經睡下。
這屋余京海是從小住的,地方就那麽點兒大,一個人還算寬敞,兩個人塞進來會稍顯擁擠,好在床夠寬,睡一塊兒也不容易磕著。
余京海放輕手腳掀被子,規規矩矩地拉著大空位距離,躺到了另一側。
醒酒湯是起過作用,這會兒腦袋不昏疼,但遺留的酒勁兒仍舊引人犯困。
他很快便合了眼皮,就要睡過去了。
忽然,身後一陣輕微響動,周惜從床的那一側往裡挪,隨即伸出胳膊,挽上了他的腰。
作者有話說:
小周都把老余抱住了,馬上就哄贏啦。信我
第140章 雙管齊下,讓他心安
余京海驟然清醒,瞌睡蟲迅速跑光。
“……乾、幹啥?”
“想抱著。”周惜低喃著聲,整個人貼住了他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