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晏那頭沉默不語,應煦沒有得到半分回音。
生怕遲晏不信,應煦又大聲強調:“真的!”
遲晏:“……”
不得不說,小朋友真的好會。
他完完全全戳中了他的心。
就像他視他為特別的存在,原來在小煦的心裡,他也一樣。
原本在心裡鬧騰的醋意,此刻都蒸騰散去。
遲晏勾唇,沒忍住想逗他的惡趣味:“原來你在我面前犯了很多壞毛病?”
應煦:。
應煦突然哽住,腳趾蜷起,感到有點丟人。
“唔,讓我想想,你都有什麽壞毛病……”
應煦:!!
這簡直是公開處刑!
遲晏開始數起來,他的聲音像最柔軟的布帛,一路數下來,十分流暢:“小心眼,愛記仇,牙尖嘴利,會懟人,把錢財看得重,特別會省錢,還有時候會突然生氣,突然瞪眼睛,突然大聲說話……”
應煦聽他數落,想要辯駁,又覺得他沒說錯,半天插不上嘴,只是臉越來越紅,越來越燙。
然後他聽見了遲晏的輕笑,笑聲蠱人。
“可是,在我眼裡,你的這些「壞毛病」都很可愛。”
遲晏不是第一次發現,應煦確實有些小不自信。他可以看得出來,他的小朋友是在一個很溫馨的家庭長大,所以他才能擁有小太陽般的溫暖明媚;但也因為驟失父母,遭逢巨變,他變得警惕,變得有攻擊性,也因為沒了依仗,自食其力,他失去了展望更遠處的勇氣。
遲晏不想看他這樣。
他告訴他:“沒有誰是完美的。小煦,你不用做一個完美的人。做你自己。喜歡你的人都會發現——你是最可愛的人。”
應煦的心好像在酸奶裡泡脹,鼓鼓的,裡面一會兒是甜滋滋的,一會兒又泛著酸。
他的聲音帶上一點鼻音:“遲先生你太誇張了……”
但他又覺得,遲晏是真的這麽認為。
被人肯定,被人悅納,明明是一件高興的事,他卻更覺得鼻酸。
完了,好想哭。
好像情緒完全不聽話了,眼淚隻想為他奔湧而出。
“我先……我先不跟你說了!”
應煦說著,聲音悶悶的,膩膩的,哼哼唧唧,像在撒嬌。
遲晏被他撩動,又因為大致猜到了小朋友現在的情況而更加心軟:“可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應煦暴露他不耐煩的一面,凶巴巴的:“快說!”
遲晏告訴他:“小煦,現在的你不一樣了。你有時間迷茫,有時間躲懶,有時間重新思考你的未來。因為,你有應伯伯和戚阿姨,你還有……我。”
那天夜裡,應煦的睡夢中都是男人溫柔的聲音。
他的夢很酣甜。
因為,夢裡有他。
第二天一早,應煦起了個大早,精神抖擻。
戚美菱見了,笑盈盈問他:“昨晚睡得很好?”
“嗯!”應煦重重點頭,快樂無比。
吃過早餐,應秋實要去上班,應煦和應星河要去學校。他們不在同一所學校念書,但是順路。應煦的學校要近一些,大學城嘛,選址都偏僻,就在楓山這一片兒。應星河的學校則要遠一些,是市中的一個老牌名校。
“弟弟,走吧,我們順路。”
應星河接過傭人遞來的西服外套,一絲不苟地扣好每一顆扣子。
戚美菱看他:“你們一起走,你趕得及麽?”
“嗯,時間來得及。”
應煦覺得挺好,這樣能省一筆燃油費。
雖然按照他家這個家底,好像不用他省這個錢。
到了學校,應煦不想耽誤應星河的時間,便急急忙忙下車。卻聽應星河說:“等等。下午幾點放學?”
應煦告訴他:“我今天下午排了滿課,要上到五點半去了。”
應星河頷首:“那好,下午我來接你。”
應煦問他:“我們的時間就得上麽?”
應星河想,他上午上課,下午上班,中午早去一點,提前開始,工作總能在下班前做完。曾經的工作狂以絕對嚴肅,不容反駁的語氣說:“就得上,我正好那個時候下班。”
不管是不是「正好」,他都會讓時間變得剛剛好。
應煦和他說定了,又在車窗前跟他揮了揮手,說了「再見」才往裡走。
“走吧。”
應星河提醒司機:“你可以把車速加快了。”
應煦今天有專車送,來得較早,他早早坐在教室裡,竟坐成了一道風景線。他長得好看是眾所周知的,學習能力也突出。
但和他這兩方面同樣突出的,還有他的窮,他的拮據。然而他今天來學校,竟然穿了一身某大牌的限量新款,好看的眉眼用昂貴的衣物來配,兀然增添了幾分貴氣。
“是A貨麽?”
“看著不像啊。”
“你們在說什麽啊?”
“你不認識那個牌子麽?一件衣服幾十萬呢!”
“你們覺得他穿得起?”
“可是看不出破綻啊。”
“他從哪裡搞來這麽像的A貨啊,太像真的了!”
學表演的,家庭條件基本不會太差,還有挺多富二代在這個圈子玩票,大家眼界都不低,卻始終辨別不出應煦那身行頭是真是假。其實從衣服的各個細節來看,真是很真的,只是他們不敢相信應煦會把那麽多錢穿上身上——他哪來那麽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