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家的路上,言嘉問封卓:“卓哥,你跟大佬打算怎麽著?”
封卓單肩挎著書包,走路晃晃悠悠地沒個正形,語調也很懶散:“什麽怎麽著?”
言嘉眨了下眼,“就……還打算這麽一直僵下去?”
封卓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說了不算。”
“什麽意思?”言嘉有點懵。
“意思就是,”封卓微笑著對言嘉說:“我又給他認真誠懇地道了一次歉,他沒鳥我。”
言嘉:“……”
他實在是很少見封卓這麽吃癟。
除了被丁塵少陷害,這還是頭一次。
言嘉沉吟,站在段易的角度很認真地思索了下後,開口道:“其實大佬這樣也在情理之中,畢竟那是他父親留給他的東西,就這麽壞了,他肯定不舒服。”
“我知道。”封卓有點心不在焉。
清和園離一中不遠,就幾分鍾的路程。
快到小區門口時,言嘉對他說:“卓哥今晚去我家裡吃吧。”
“吃完還能一起看會兒書,準備一下明天的摸底考試。”
封卓反問:“我是那種會為考試看書的人嗎?”
“不去你家了,我自己回家吃點。”
和言嘉分開獨自回家後,封卓打開冰箱,裡面除了有幾瓶水,空空如也。
封卓關上冰箱門,從廚房的櫃子裡拿出一桶泡麵,燒了壺熱水,晚飯就這麽將就著吃了。
夜幕悄悄地籠罩下來,封卓靠在沙發裡無聊地打了兩把吃雞,沒什麽手感。
家裡的冷清安靜讓他很不適應,最終他拿了鑰匙,趿拉著人字拖去了街上。
晚上七點多,正是晚飯時間,不管是街上還是店裡都很熱鬧。
封卓漫無目的地往前走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又脫離了城市裡的喧嘩吵鬧,不知不覺再次來到了那個僻靜的破舊倉庫前。
他沿著外連鐵梯上了房頂,正對著奶奶墓地的方向坐下來,在這處高點仰頭望著夜空裡的星星。
封卓從兜裡摸出耳機,剛塞上耳機要打開音樂軟件聽歌,忽然傳來一陣架子鼓的擊打聲。
因為帶著耳機,聽到的聲音有點悶悶的,他扯了扯耳機線,把耳機拽下來,架子鼓的節奏聲變得明朗清晰。
而發出聲音的地方,就在他腳下。
周圍也只有這個破舊的倉庫。
封卓沒有動。
他沒好奇地去窺探在倉庫裡敲架子鼓的人是誰,隻安靜地坐在房頂,聽著對方一下一下地重重擊打著架子鼓。
有力低沉的鼓聲像在宣泄著什麽,震得人心臟跟著這種節奏蹦跳著,莫名有種心悸的感覺。
半個多小時後,鼓聲驟停。
封卓聽的意猶未盡,突如其來的安靜讓他覺得心底空落落的。
段易在倉庫裡把架子鼓擦拭乾淨,然後就穿上薄款外套,帶上黑色的口罩,鎖好門離開了這裡。
坐在房頂地封卓親眼看到有個身高看上去跟他差不多的男生從倉庫的方向出現,正背對著他往前走。
對方穿著黑衣黑褲,頭上扣著上衣的連衣帽。
背影瘦削挺拔,像棵還在不斷抽枝拔節的白楊。
他盯著越來越遠的人影,不知道哪根筋搭錯,突然揚聲喊:“嗨,哥們兒!”
段子聽到背後有人忽而高喊,本能地停下腳步,扭過臉去。
然後他就看到了坐在房頂上的人。
是那張不算熟悉但也並不陌生的面孔。
段易微揚頭,注視著正衝他揮手的封卓,眸色淡淡的,毫無波瀾。
因為段易戴了帽子又捂著口罩,封卓根本沒看出他是誰來。
他衝他笑道:“架子鼓打得不錯!”
段易本不想理他。
他盯著他看了兩秒,在轉回頭前,最終還是對他輕一點頭,算作回應。
然後就繼續往前走去。
身後的人閑散地哼起調子來,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他辨出了他剛剛敲架子鼓的旋律,封卓哼唱的歌正是段易擊打架子鼓奏的那首歌。
日本樂隊Spitz的《空も飛べるはず》。
——《定能飛向天空》。
越往前走,身後人的歌聲就越來越小,變得不甚清晰,隱隱約約,最後什麽都聽不見。
走過偏僻的路段,回到熱鬧的市區,段易徑直去了陳哥的網吧。
進去後,段易阿程連衣帽向後拂下去,又將口罩拉到下巴處。
陳哥直接讓他去樓上的包間。
只是,段易都還沒走到包間,就迎面撞上了幾個人。
丁塵少和上次跟他一起的兩個跟班正要走,在樓梯的拐角處碰到了要上樓的段易。
段易本來沒注意到他,但丁塵少伸出手臂擋住了他的去路。
他這才抬臉,注意到眼前這三個人就是那次跟封卓大家的那幾位。
丁塵少笑說:“一中的段易,久仰大名。”
段易眸色冷淡地盯著他,話語沉沉地問:“有事?”
“交個朋友怎麽樣?”丁塵少嘴角勾著,說:“你我都跟封卓有恩怨,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跟我做朋友,我們聯手教訓教訓那個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