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之現在什麽也聽不見,他整個食道乃至鼻腔都熱辣辣的,胃裡痙攣不止,整個人跟外界隔了一層,隻覺得有個耳熟的聲音在叫他名字。
緊接著他就被扯了起來,身體從蜷縮狀態猛地被拉直,他皺眉嘟囔著,“媽的,誰啊,瀾水三中一條街,打聽打聽..”
話沒說話後腰就挨了一巴掌,老頭道:“說什麽呢!老實點,一會兒給你爸媽打電話,年紀輕輕的就酗酒!”
薑之被那一巴掌打得跳了起來,“你打著我腎了!”
偏偏他的手腕還被人拉著往前走,薑之努力想分辨出拽著他的人是誰,但頭腦已經超負荷,總覺得那人一松手他就會一頭栽地上。
他被人拽著走出了巷子,又被人拽著上了樓,薑之迷茫中覺得事情發展不對,感覺下一秒他就會被打麻藥然後開膛破肚,這個腎發育得很好,能賣個好價錢,這個肺也不錯,這個心肝脾胃都不錯..
巨大的恐懼浮上來,他還有家,他有爸有媽有妹妹,還有金毛胖胖,他還年輕,他們家的巨額財產還等著他繼承,他不能死。
薑之在重影中瞄準前方那個一直拉著他手腕的人,緩緩運氣,下一秒,他飛起一腳蹬在了那人膝窩處,那人往前一踉蹌還沒摔倒,薑之自己就被自己絆住差點兒跪在地上。
那人拽著他狠狠一拉,讓他站直,怒道:“薑之!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
薑之努力分辨,終於看清他身後的藍色書包,一指他鼻子,驚訝道:“你、你是我同桌。”
老頭在旁邊「喲」了一聲,“回魂了?”
薑之皺起眉毛,“同桌,程離,你怎麽來了?”
程離咽下這口氣,轉身開了家門把人帶進去,爺爺在後面跟著進來,“大孫子,你把人帶家裡幹嘛,他要是再吐可不好打掃。”
程離轉身關上家門,“沒事了,爺爺你去睡吧,我等他沒什麽事了就讓他走,他應該定酒店了。”
爺爺點點頭,又看了薑之兩眼,拿著蒲扇回屋了。
程離看著面前一臉迷茫的人,心裡回想起剛才在學校的對話。
他放學時遇到在樓下的嶽峰,嶽峰大概是聽說了他不讓薑之照顧的事。
“小離,你不知道三中的環境,你跳級來的大學霸還是有個人罩著點比較安全,你別覺得哥這句話幼稚,那幫人成天不學習閑事一堆,他們要是看你哪裡不順眼,盯上你了甩都甩不掉,麻煩得很,有個人罩著我還放心。”
“哥,放心,我自己能應付。”
嶽峰隻覺得是他不懂,也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願意接受這些,試探問:“你是對薑之有點意見?”
程離表情有些變化。
嶽峰歎了口氣,“我聽說了,他那人是個刺頭,但人挺好的,沒什麽壞心眼兒,他要是有什麽讓你不高興的地方你也別太計較,我讓他罩著你,也是因為他..牛逼你懂吧,他罩著你不會有問題。”
程離沒說話。
嶽峰說:“我能問問你為什麽不喜歡他嗎?”
..
房間裡很安靜,窗外偶爾傳來車輛駛過的聲音,然後就是鍾表的走動聲。
薑之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坐在程離的床邊一動不動。
程離看著面前校服領口敞開,露出鎖骨坐在別人床上的人,回想起自己剛才那句「輕浮」——嶽峰問他為什麽不喜歡薑之,他只是有些意見,他不喜歡衣冠不整,他不喜歡玩笑無度,他不喜歡不愛學習,他不喜歡對自己放縱的人,而薑之全佔了。
但全世界這樣的人多了,他不可能挨個討厭,也沒有干涉別人的想法,所以他隻想做到不接觸。
但看到同學醉倒在大街上他也做不到。
“清醒了嗎?”
薑之還在打量四周的環境,屋子又小又暗,布置也很簡單,沒有絲毫設計感,一張單人床,一個書桌,一個衣架,然後就是滿屋子的書和一牆的獎狀。
薑之看向程離,“我一直很清醒。”
程離看著他的眼睛,片刻後說:“你不回家嗎?”
薑之搖搖頭,“不回。”
程離點頭,“訂好酒店了?”
“沒有。”
程離:“那你晚上睡哪兒?”
薑之茫然地看著他,又看看這個屋子,這不是給他準備的嗎?
程離指指他手機,“現在訂吧,或者我帶你去旁邊那條街的旅社,不過環境不好。”
薑之不是本地人,並且身上穿的戴的都挺好,家裡條件應該不錯,“這也沒有什麽豪華酒店,但如家速8什麽的有,你如果不想回家可以在那兒住幾天。”
薑之也不知道聽懂還是沒聽懂,下一秒,他彎腰脫鞋,一掀被子就在程離床上躺下了。
短短幾秒鍾,程離看著在床上裹成蠶蛹只露一顆腦袋的薑之,表情第一次有了一絲崩壞,但也只是皺了皺眉,“你幹什麽?”
薑之看著天花板,“該睡覺了。”
“..你在我家睡?”
第9章
昏迷
控制不住自己身體
薑之不再回答,閉上了眼睛。
程離坐不住了,他走過去扯扯被子,“起來,你不能在這兒睡。”
薑之沒反應,程離開始拽被子,“起來,我帶你去找酒店。”
薑之生氣地一捶床,發出「咚」的一聲,臉上皺著眉把被子重新蓋好,翻個身不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