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離從機器中抬頭看他一眼,“你還是估個分吧,就算不挑學校,報專業什麽的也好做準備。”
“不行,陳瑋那孫子都不估分,我要是估分就輸了。”
“這是什麽邏輯?”
薑之擺擺手,突然湊近屏幕,“程離,你最近是不是瘦了?”
程離轉頭看了一眼實驗室的人,低聲問他,“想我了?”
薑之把下巴墊在桌子上,“想你了,特別想你,這幾天累得不行的時候就想見你,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要是你在我身邊就好了。
程離抿了抿唇,說:“實驗快交工了,等結束後我就去桂蕪,我們天天在一起。”
不知道是兩人誰的信號不好,薑之又沒聽清程離這句話。
“你怎麽卡得一愣一愣的?”薑之嘟囔道。
半分鍾後,程離恢復正常,神情有些茫然,“你聽見我剛才的話了嗎?”
“你說等你實驗結束後,那什麽時候結束啊?”
程離頓了頓,“你報完志願後應該差不多。”
“報志願你不在嗎?”
“你想我在嗎?”
“你有空嗎?”薑之又說:“你在的話,我會安心一點。”
程離那邊突然有人叫他,還伸了個腦袋過來,“又給你小甜心打電話呢?導師叫你。”
程離立刻側身擋住那人視線,回頭應道:“知道了。”
薑之樂了,“小什麽?”
程離耳根漫上一抹可疑的紅色,他說:“導師叫我,薑哥,我先去了。”
“想掛啊,你去唄,反正帶著耳機,我不影響你。”
那邊又催了一聲,“程離!”
程離沒辦法,無奈看了手機裡的他一眼,然後薑之屏幕一黑,他被程離揣進兜裡了。
程離往外走去,一路上,薑之聽見實驗室機器運轉的聲音,聽見人說話的聲音,聽見門開關閉合的聲音,然後安靜下來,程離進了導師辦公室。
導師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帶著一頂黑色氈帽,鼻梁上架著高度數的鏡片,眉宇間有很深的溝壑,是個縱橫學術界數十載的大牛。
程離道:“老師,您找我。”
導師推了推眼睛,兩手放在肚子上,開了腔,“程離啊——”
與此同時,程離的耳機中傳來薑之刻意降低音量的聲音,“程離啊……”
程離:“……”
導師繼續說:“最近聽說實驗室你去的不勤,是談朋友了?”
薑之笑了一聲,小聲說:“你談朋友了?”
程離最近在宿舍和實驗室接打電話頻繁,以前一周也不開口說幾句話的人現在天天手機不離手,他的異常早就被傳遍了實驗室。
程離還算坦然,點頭說:“是,我會注意的,不會影響實驗進度。”
導師是個傳統了一輩子的人,骨子裡就不知道浪漫倆字怎麽寫,每日醉心學術,巴不得自己手下的學生都是和尚尼姑才好。
他聽見程離這麽說滿意地點點頭,說:“你這個年紀是該拚搏奮鬥的年紀,這篇論文出來後你就是二作,你這個年紀取得這樣的成績很厲害,你要上心,不要以為……”
導師在電話另一端口若懸河,薑之坐在家裡側耳聽著,都能想象到程離在那邊的樣子。
一定是穿了一身白色的實驗服,冷冰冰卻又不無恭敬地聽著。
薑之突然起了逗弄的心思,他想起昨晚兩人打視頻時看的片子,當時程離還評價了那個黑黃皮的小0,說他叫得不錯。
薑之舔了舔嘴唇,突然「啊」了一聲。
他聽見電話那邊導師滔滔不絕的聲音停了一下,隨後響起疑問,“程離,你怎麽了?”
半晌,程離克制後的聲音響起,“沒事,您繼續。”
導師於是又說了起來。
薑之唇角勾起笑容,扭頭看了一眼自己房間上鎖的房門,索性豁出臉皮,把手機拿到嘴邊,嗯嗯啊啊的叫了起來。
程離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手在兜裡死死按著手機,無數次想把耳機從耳朵裡拿出來。
但猛然想到要是拿出來藍牙就斷聯了,薑之放浪的聲音會傳遍整個辦公室。
當薑之叫著他的名字拐著十八個音啊了一聲的時候,程離終於忍不住,掐斷了視頻。
導師不滿地皺起眉毛,“小程啊,你到底怎麽了,怎麽我說話你也心不在焉的?”
程離看著他,脫口而出,“我對象快出成績了,我有點擔心。”
導師氣得眉毛橫飛,“我剛才都白說了是吧。”
程離低頭抱歉,隨後趁熱打鐵,“我想請兩天假,回去陪他報個志願。”
導師氣哄哄地問,“對象成績好嗎,能報哪兒啊?”他心說,只要倆人別在一個學校就行。
“成績好,打算報咱們學校。”
導師拍桌子,“去去去,真是春天到了學生不中留了。”
於是程離當晚就坐上了去桂蕪的高鐵。
薑之在家門口看見程離的時候,以為自己在做夢,畢竟他調戲完程離被掛視頻之後就在床上笑著打滾睡著了,醒來一睜眼就看見屏幕另一邊的人出現在眼前,他後知後覺地退了半步,“你不會是來報復的吧?”
薑夢把程離帶上來,靠在門邊小大人似的看著兩人,目光中帶著探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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