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關上的房門，路今生收回目光，專注的看著自己的小兒子，上次見面是什麽時候他已經忘記了，隻記得那個時候孩子才到他顴骨的地方，現在比他快高半頭了。五官也都長開了，少了些小時候的稚氣，多了一份犀利的清俊。印象裡一直都是短短的小寸頭，現在也留長了很多，倒是柔和了一些清冷的氣息。

　　路今生心存愧疚，很多時候更是不願相見，卓玉越長越像他媽媽。

　　“最近挺好的？”沒話找話，每次都是這樣，父子兩真是純尬聊。

　　“嗯，挺好。”卓玉跟他爸也沒廢話。

　　“上次在學校的事，小楊回來都匯報了，以後再有這樣的事，你可以直接找我。”上次如果不是趕巧他給卓玉打電話，卓玉是絕對不會主動聯系他的，作為父親，他沒給過孩子依賴自己的機會。但是只要知道了，他就一定會維護自己的兒子。他不會讓外人欺負卓玉。

　　曾經的他懦弱了兩次，一次是跟卓玉母親的婚姻。一次是卓玉的撫養問題，他都妥協了。對於自己的父親，他是從骨子裡就沒真正的反抗過。

　　“好。”卓玉從善如流的應道。

　　“錢夠不夠花？你哥沒……沒回來啊。”路今生想問路逢舟有沒有難為卓玉，話到嘴邊又換了。他怎麽都想不通大兒子把小兒子弄回來幹什麽，路逢舟自小養的金貴又驕縱，脾氣相當大。幾乎是一言不合就乾架，他擔心路逢舟會欺負卓玉。他跟路逢舟也不怎麽溝通，尤其最近大兒子出櫃，弄的家裡雞飛狗跳，烏煙瘴氣。但是比起卓玉，他還有立場去湊路逢舟。

　　“錢夠花，我哥……”卓玉一低頭，刻意把語調放緩了，他能感受到路今生的緊張，“他最近特別忙，我倆見面機會不多，他對我挺好的。”

　　這算是回應了路今生的疑慮，卓玉自然知道他爸焦慮什麽。他哥比他爸有魄力，至少能抗住他爺爺的壓力讓他回來。

　　“那就好，那就好。”路今生看著卓玉說的很坦然，沒有半點勉強，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大兒子的性格愈發琢磨不定，為了個男人敢跟他爺爺正面硬剛，他都不敢想的事，路逢舟說做就做，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剛才那位是同學？”路今生指了指臥室的方向，雲述長的面嫩看不出比卓玉大四歲。

　　“家教老師，A大的高材生。”卓玉看著他爸小心翼翼的眼神想笑，他當然看的出來，他爸從進來就開始關注雲述，大概是被他哥出櫃刺激大了，看見小兒子身邊有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大小夥子，心裡開始打鼓了。

　　“哦哦，還是學生啊，教的怎麽樣？用不用再請個經驗老道一些的老教師做輔助。”路今生也不敢說直接換掉吧，只能建議加個人。

　　“不用，教的挺好。”卓玉乾脆的拒絕，他跟路今生表達情緒向來簡潔明了，“而且他能陪著我。”

　　說完這句話，路今生的氣息瞬間就緊張了起來。心裡警鍾大響！

　　“什麽？”路今生憂鬱了，小兒子這是在隱晦的出櫃嗎？晴天大霹靂啊，這是要幹什麽呀！兩個兒子都喜歡男人嗎？女人不好嗎？

　　“他比我大不了多少，我們有共同語言，他也放暑假有更多的時間來補課，反正我也沒朋友。”重點是最後一句。

　　效果顯而易見，聽到最後路今生眼中閃過愧疚。

　　卓玉不需要他爸的愧疚，他只要打消他爸的想法就行，沒事別來摻和他的生活，他自己有譜。

　　“你覺得合適就好。”路今生知道孤單的滋味不好受，卓玉在這裡確實是沒有一個熟識的人，“只是突然跳級你壓力挺大的吧，如果不想你可以說，我去跟你哥談。”

　　跳級這個事情路今生真沒弄明白什麽意思。

　　卓玉搖搖頭：“我跟的上，不用了。”

　　路逢舟沒有逼他，是征求他的意見之後才決定的。

　　“那大學逢舟說讓你報什麽專業？”路今生問道，他知道原本他父親是想讓卓玉學化學的，當然還是為了路逢舟。

　　“隨便，我哥說我喜歡就行，他不管。”卓玉想起路逢舟的話，一定要選自己的喜歡的，否則學起來很痛苦，“我現在還沒確定，在考慮。”

　　路今生心中更為疑惑，大兒子是越來越不按套路出牌，到底想要幹什麽？只是這樣的安排還是讓他欣慰的，卓玉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選擇了。

　　“那就按照你自己的心意來吧。”路今生端起茶喝了一口，“有想學的專業嗎？”

　　卓玉還沒考慮過這個問題，但是他爸既然問……給他個驚喜不好嗎！

　　“大概學醫吧，學個婦產科。”

　　婦產科？路今生手上一抖，茶水撒了出來。這孩子的理想挺宏大的……

　　“怎麽了？”卓玉一臉淡然的問道，情緒沒任何波動。

　　“沒……沒事。”路今生忍得想吐血，“醫生挺好的。”

　　卓玉看著他爸一臉崩潰，心中甚是好笑，突然有了一種小小的報復了一把的快感。

　　“我這回給你買了些東西，你看看有沒有特別喜歡的。”路今生認命的開始轉移話題。

　　反正孩子大了一個兩個的他都管不了，就這樣吧。卓玉只要過的開心就好，他虧欠這個孩子實在太多。對於將來的理想，他就不過多的張羅了。

　　他在國外出差的時候給卓玉打電話，是想問問卓玉喜歡什麽。結果當時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他也就沒顧得上問。東西都是谘詢了自己的助理才買的，畢竟身邊的助理也都結婚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