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年後,薑小溪生了一場大病,國內治療手段不明顯,魏啟東帶他去了國外。
魏氏交給了魏淵主持工作,魏啟東消失在眾人視線裡好久好久。
久到首府都快忘了這個人,久到很多後起之秀甚至以為魏淵才是魏氏當家人。
12年後,魏啟東回來了。
一個人回來的。
第70章 番外2:許願瓶
小溪:
見字如面。
我現在老得不成樣子了,走路也不太利索,眼睛也花了。
你看到了,肯定要嫌棄我。
當然了,凌厲的腹肌啊,英俊的線條啊,魅惑的渣男笑啊,這些都沒了。
沒了又怎樣,我不在乎。
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你。
不知道你現在長什麽樣子,在我心裡,你一直都是20幾歲的臉,帶著甜死人的笑,眼睛眨啊眨,像星空閃耀。
我為什麽這麽愛你呢?
小溪,我很想很想你。
如果你能看得到我這封信,能不能也給我回一封,能不能也問問我,你為什麽這麽愛我,告訴我,你也很想很想我。
不要敷衍,我想聽細節。
許願瓶說,要把對愛人最想說的一句話寫在信的末尾,它才能生效,才能願望成真。
這些年我給你寫了很多封信,最後一句總是不能免俗,你肯定在笑我,嫌我越老越沒有心意。但我還是要說。
小溪,我這一輩子,因為你才變得有意義。下一輩子,我想早點去找你。
我怕你忘了我,所以我偷偷做了個記號,在身上紋了你的名字。
你要不要猜猜,我紋到哪裡了?
光我紋就好了,你就不用紋我的名字了,怕你疼。
好了,本來只剩最後一句話,又絮絮叨叨說了這麽多,你又該煩了。
這個世界很大,我的小溪很小。
——但卻佔滿了我的全部人生。
大魚
2042年8月3日
魏啟東端著飯盒,穿著拖鞋,站在床前,看著笑得花枝亂顫的人,一臉悲憤。
“好玩嗎?就問你笑話我好玩嗎?”
“嗯,噗噗噗——”薑小溪笑得捂著眼,眼淚都快擠出來了,他手裡的信紙因為抖動簌簌作響,發出一點點刺耳的聲音。
至少魏啟東聽起來有點刺耳,並且扎心。
“123個瓶子,你竟然寫了123個許願瓶,還都埋在一棵樹下。”薑小溪半躺在床上,精神不錯,掙了掙身子,試圖完全坐起來。
魏啟東趕忙扔下手裡的東西,過來扶他,手上小心,嘴裡卻抱怨著:“你才剛醒沒幾天,能不能好好躺著,非要折騰得自己很累,就開心了?”
“醫生也說了,我現在可以適當下床活動了,這些天可要悶死我了,你就行行好,帶我去外面溜達溜達好不好嘛?”
薑小溪噘著嘴撒嬌。
魏啟東無奈,隻好找來輪椅,把他裡三層外三層包嚴實,這才推著他慢慢往病房樓前的小花園走去。
這個城市的夏天爛漫異常,火紅的鳳凰樹開了遍地,一派生機勃勃。
薑小溪瞳仁裡映著鳳凰樹和夕陽,交織纏綿的光影落在臉上,蒼白的臉蛋塗了一層金光熠熠的生動。
“真美啊!”他伸出手去,藍白條紋的病號服穿在身上,一節藕色的手臂在寬大的袖口裡搖晃,暖風一吹,鼓鼓蕩蕩。
他眼睛突然有點酸,迎著夕陽輕輕問身邊的人:“大魚,這些日子很辛苦吧?對不起……讓你難過了。”
“傻瓜,”魏啟東將瘦弱得只剩一把骨頭的人攬進懷裡,“我這算什麽辛苦,只要你好起來,只要你醒過來,讓我少活30年都可以。”
薑小溪的先心病像一顆定時炸彈,在他34歲那年爆炸。
在此之前,誰也不知道有這顆炸彈的存在。在此之後,兩個人的生活注定改變。
魏啟東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帶著薑小溪治病。
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去最好的醫院,3年來輾轉多個國家,終於制定了可行的手術方案。
手術前,魏啟東獨自一人回到首府,去郊外著名的聖地祈福。他一步一磕頭,虔誠地跪完799級石階,跟著大師傅齋戒7天,才坐上返程的飛機。
他原本要齋戒祈福更久,但是薑小溪的時間不等人。他想,他已經把自己的心放到塵埃裡,拿出了他能拿出的全部,去求漫天神佛給愛人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線生機。
如果世間真有神明,一定可以感受得到他的誠意。
薑小溪的手術很成功。
但他術後一直昏睡,123天,才在耳邊那人千呼萬喚中醒過來。
123天,魏啟東寫了123封信,裝進了123個許願瓶。
他這是跟一個異國少女學的,那個少女也是先心病患者,和薑小溪住在同一個醫院。她告訴魏啟東,她們老家有一個風俗,生病睡去的人,都有自己的許願瓶數額,如果家人每天寫一個許願瓶,到了日子,病人自然就能醒過來。
魏啟東開始寫許願瓶,從初春寫到盛夏,從懺悔寫到期盼,從青蔥寫到耄耋。
他把自己想象中每個年齡段的魏啟東,是怎麽愛薑小溪的,用拙劣的文筆,全部寫成了樸素的情話。
他從醫院裡高價認養了一棵鳳凰樹,將許願瓶都埋在樹下。
最終,他熬過了獨屬於薑小溪的許願瓶數額,等來了自己愛人的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