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它們也被留下了,和薑小溪一起。
第12章 之前說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薑小溪窩在沙發裡,想了又想,大魚為什麽突然要走。
最終也想不明白到底怎麽了。
直到護士來委婉地告訴他,有新病人要住進來,他才慌張站起來,一邊道歉一邊往外走。
走到醫院大門口又停下,他看著那個大門發愣,一隻手提著自己一袋行李,一隻手還提著已經涼透了的菜肉包,不知道該去哪裡。
門口有家銀行,他進去查了查大魚留下的銀行卡,被裡面的一串數字嚇到。他抖著手把卡揣到口袋裡,薄薄的一張卡仿佛千斤重。
後來發生了什麽他有些迷茫,隻記得自己在醫院附近找了一家小賓館住下來,開始以醫院為中心漫無目的尋找。
他沒有大魚的電話,也不知道魏玄的聯系方式。他以前和大魚形影不離,從未想過會有失聯的一天,他很後悔,應該給大魚買個手機。可是,可是大魚現在應該有手機了吧,可為什麽都不肯給他留個電話號碼呢?
銀行卡的密碼都寫上了,再多寫個手機號那麽難嗎?
他在雲城住了三天,每天都出來找人,他知道不會有結果,大魚不可能還留在雲城。可是如果不找,他實在不知道該幹什麽,就讓他這麽離開,他做不到。
他也想過要去大魚身份證上那個遙遠的城市,但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
他不傻,只是不願意面對真相。
薑大魚為什麽非要在離開那天吃菜肉包,不是因為真的想吃,而是做這個的時間很長,長到他可以安置好醫院的一切,然後從容離開。
即便如此,他也在為薑大魚的離開找各種理由,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是不是有什麽迫不得已。
但是那張卡,也在提醒著另一種可能:清醒以後的薑大魚,不想和他再有什麽牽扯,所以用付酬勞的方式和他兩清。
吳哥開船之前,照例去碼頭上的衛生間上廁所,回來時便看到坐在一排塑料椅上的薑小溪。
小小的藍白色客運船行駛在海面上,發動機的轟鳴聲和海浪聲糾纏在一起,刺激著鼓膜,讓他有些惡心。吳哥第三次走到客艙,遞給他一杯熱水。剛見到人時問的那些話,薑小溪含含糊糊說不明白,比如你怎麽自己一個人,比如薑大魚去了哪裡,比如你臉色這麽差是生病了嗎?
吳哥也就不問了。
有些事,不是一個人說了算,也不是一個人努力就可以的。他歎口氣,只是這麽失魂落魄的小溪,他還是頭一次見。
薑小川放了學,還沒走到大門口,抬眼就看到半敞的院門,臉上劃過一絲驚喜,猛跑兩步進了家門。
“哥,哥!你們回來了!”薑小川把書包一扔,尋著飯菜的香味跑進廚房,一把抱住正在做飯的薑小溪。他自己在家裡待了兩個多星期了,雖然他哥打過電話說一切順利,但他還是一直擔著心。
他的興奮隻持續了不到十秒鍾,就發現薑小溪狀態不對。
薑小川從小就是個聰明的孩子,他很早沒了爸媽,被薑爺爺撿回來養大,爺爺走了之後,他的世界裡,除了薑小溪再無別人。薑小溪就是他的命,以前八鬥來惹事,碰上薑小川在家,能直接拿刀往上衝,誰敢欺負他哥,他絕對拚命。
後來薑大魚來了,雖然他嘴裡冷嘲熱諷的,但心裡是高興的。不是高興自己又多了一個哥哥,而是高興自己不在的時候,薑小溪多了一個護著他的人。
他會好好讀書,會照顧好小溪,也會把薑大魚當一家人。
兩個人沉默地吃完晚飯,他在自己屋裡寫了一會兒作業,敲開了薑小溪的房門。
房間裡還是之前的擺設,薑小溪坐在自己床上,捧著一本菜譜看。另一張單人床上,還鋪著之前的床單,枕頭和薄被都疊得整整齊齊擺在床頭,似乎主人隨時回來,抖開被子就能躺下睡覺。
薑小溪抬起頭,窗外月光攏在身上和臉上,肉眼可見的萎靡落寞,一絲生氣也無。
薑小川上前抱住他:“哥,以後我陪著你。”
“哥,你別難過。”
薑小溪的冷飲店沒開門,他沒什麽心思,每天都像一棵曬不到太陽的扶郎花,蔫蔫的。
每天晚上只有小川放學回來那段時間,他才恢復點兒生機,做飯、打掃房間,也會故意板著臉檢查小川的作業。知道他虛張聲勢、外強中乾,小川也不點破他,垂著頭虛心受教。
“你的作業越來越難了,我以後不檢查了。”薑小溪有些氣餒。
“不行,你不檢查,我就不想好好寫了。”薑小川哄他,“哥,要是沒了你,我學業都荒廢了,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薑小川,”薑小溪看看和自己一般高的弟弟,心裡泛酸,“等你將來長大了,就不會這麽想了。”
“胡說,我要一輩子黏著哥。”
兄弟倆沉默了一會兒,薑小川躊躇半晌,拉過他哥的手,在手心裡畫圈。以前他有心事不開心的時候,或者快到考試時緊張焦慮的時候,薑小溪總是這樣在他手心裡畫圈。
手心裡癢癢的,有股溫熱的觸感,心情也會隨之放松下來。
“我不知道大魚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如果你想,就去找他吧。”薑小川說,“哥,你勇敢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