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寒搖了搖頭,拒絕了。
“他應該趕不上,商會最近有一個去國外培訓的名額,為期兩年,我準備派他去,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他不知道傅歌的謀劃有多大,後果又有多慘烈,但陳行如果繼續留在國內就相當於和他綁在一起,戚寒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傅歌垂下眼:“那可真是遺憾。”
“所以哥是同意了嗎?”
“什麽?”
“婚禮。”戚寒卑微又固執地抓著這兩個字不放,好像非要傅歌今天就點頭一樣。
“二月份,天氣稍微回春的時候,迎春花和木棉應該已經開了,我們找一個有花田的酒莊,就我們兩個人,悄悄地把婚禮舉行完,可以嗎?”
他打算得很好,距離二月還有四個月的時間,應該足夠他幫傅歌把病治好,如果不行的話也要留下足夠多的信息素備用。
到那時候自己的財產公證差不多也已經做完,所有不動產全部轉移到傅歌名下,這一步一定要做得乾淨,因為他怕自己最後會爆出什麽醜聞,連帶著把那些東西也一並抹髒。
小beta會不願意要。
他名下有一個小酒莊,是父親在不知道哪年生日時送給他的禮物。那是他的秘密基地,是他和家人僅剩的聯系,遺憾的是傅歌酒量太淺,他們還彼此相愛時沒有機會去。
每年春天酒莊的幾條連廊裡就會花團錦簇,戚寒午夜夢回時幻想過無數次,傅歌坐在花海裡溫柔地望著他,他伸開手臂,把愛人和花瓣一起擁滿懷,那是他夢寐以求的結婚照。
如果能夠實現,他就又多了一件能帶進墳墓的東西。
本來應該等到山楂花或桔梗開了再去,但他怕傅歌等不及,更怕自己等不到。
*
最後的最後,就是下葬。
只有這件事,戚寒不知道還能請誰來幫忙。
陳行在國外,他那幾個堂弟更是指望不上,他為此還專門跑了一趟喪葬機構,拿出一筆不菲的酬金拜托他們。
“如果我在幾個月後去世,請把我埋在童格路11號的花園酒莊裡,葬禮不需要太過鋪張,應該不會有親朋好友到場祭奠。”
但對方全程都在懷疑戚寒的精神狀態,並表明這樣不符合規定流程,無法為他提供幫助。
退而求其次的路也被堵死,戚寒倒沒有多憤懣,他只是想起了小時候父親給他講的故事,那可能是一生信奉唯物主義的科學家唯一一次迷信。
父親說婚喪嫁娶紅白喜事,來的賓客越多越好,最好要有親近的人在場,尤其是葬禮。
因為人剛去世時靈魂會在自己的身體旁邊徘徊,等待親人去吊唁和認領。
如果等不到親人吊唁,他們會傷心,如果等不到親人認領,他們則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於是戚寒這一整個下午都在想:會有人吊唁我嗎?
會有人帶我回家嗎?
大抵是不會的。
他幫陳行和傅歌都鋪好了路,卻唯獨不知道自己的結局,但戚寒猜測一場牢獄之災再所難免。
沒有了商會會長的名頭,又有誰會去一個罪犯的葬禮沾染晦氣呢,或許傅歌連一滴眼淚都不會為他流。
也不對,傅歌可能根本不會到場。
“阿寒,阿寒?”
小beta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扯回來,戚寒低下頭,眼底的落寞和哀傷全都被夜色遮擋,“怎麽了?”
“我在說我們沒有戒指了,抱歉,被我砸碎了。”
“沒關系,我來準備。”戚寒保證道:“婚禮的一應事宜都交給我,哥不用操心。”
傅歌顯然還有別的顧慮:“會不會太倉促了啊,那麽大的事情,我們高中那次準備了五個多月呢。”
“不會的,一切從簡。”
傅歌抿著唇,依舊沒有點頭,戚寒望著他良久,倏地笑了,喉嚨堵得發苦:“哥,就陪我走個過場,你都不願意嗎?”
“不需要任何人知道,只有你和我,我們兩個人。”
不想和我扯上關系就不宴請賓客,不想被法律束縛就不登記領證。
戚寒不需要任何人去吊唁他了,他隻想要一場不為人知的婚禮,和一個名義上的愛人。
“不是的,我只是在想戒指。”傅歌抬起頭來,搭著他的肩,滿含愧疚道:“訂婚時的戒指是我親自設計的,可結婚了卻要在外面隨便買一對,會不會太敷衍了?畢竟我們成家了還要繼續戴呢。”
戚寒被那兩個字觸動,宛如一灘死水的心湖依舊忍不住揚起波瀾,他情不自禁問:“我們會有一個家嗎?”
“當然,結婚不就意味著成家,我們會過的很幸福。”
“哥的意思,是答應結婚了?”
他的要求實在太低,傅歌找不到任何能成功推掉又不會引人懷疑的理由,只能松口:“那就結婚吧。”
戚寒一瞬間紅了眼眶,喜極而泣,他把人擁進懷裡輕吻著發頂,開口時聲線都在顫抖:“謝謝哥。”
“謝什麽啊,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傅歌乖馴地窩在他懷裡,像小動物一樣貼著他的脖頸和前胸磨蹭,懶洋洋地打了個盹:“做個臨時標記吧,這樣明天你不用抽信息素我也不用輸液,好不好?”
Alpha的信息素對傅歌的身體和大腦都有影響,一整管信息素輸進去,會讓小beta無法自控,情不自禁地和戚寒親近,從而擾亂他的復仇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