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疼到窒息,痛到發顫,胸口悶得喘不過氣,胃裡一次次翻江倒海,可每當這個時候小beta都會用力掐他的指尖,把他掐醒過來,兩雙沁滿水霧的眼隔著經年苦難對視,傅歌說:“都過去了,我現在好好的。”
戚寒哭到泣不成聲,抱著他一哽一哽地粗喘:“哥,我疼……我太疼了……我真想把自己給殺了……”
“不要。”傅歌彎起的嘴角沁滿淚,聲音沙啞:“你死了我就真的,什麽都沒了……”
*
這是戚寒生命中度過最漫長的一小時,因為實在是太疼了,比傅歌給他的任何折磨都要疼上百倍。
等小beta全部講完時他都沒有反應過來,渾身上下都疼麻了,靈魂出竅一般坐在床上。
醫生拿著病歷本進來時戚寒還渾然不覺,渾渾噩噩的沒往耳朵裡聽,直到傅歌驚叫了一聲,看向他時滿眼都是慌亂和無措。
戚寒這才找回點意識:“怎麽了?”
傅歌面色蒼白,抬手在他包著紗布的腺體上按了按,啞聲問:“疼嗎?”
“不疼。”戚寒抓著他的手笑了一下,“我沒事。”
可等醫生把紗布打開,他傷痕累累的腺體早就潰爛化膿了,粉色的肉裡滲著黃色的水,像塊腐肉一樣貼在脖子上,簡直觸目驚心。
傅歌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人都傻了:“怎麽會……怎麽這樣了……這怎麽可能不疼……”
看戚寒的樣子不像在硬撐,醫生拿了柄小塑料錘猛地敲在他肩膀上,可alpha卻什麽反應都沒有。
傅歌不敢置信地動了動唇:“他好像沒感覺……他的痛覺也變得遲鈍了嗎……”
“目前來看是這樣。”醫生推了推眼鏡,“戚會長在短時間內遭遇了太大打擊,又連續不斷的傷疊傷,痛感積累到臨界值就會讓人體的敏感度降低,就是您說的遲鈍,也算是一種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吧。”
“那還能治好嗎?”傅歌急聲問。
“應該可以。”醫生不敢打保票,“長則幾年,短則幾個月,這屬於心理問題,可以去谘詢專業的心理醫生。”
傅歌低頭望了戚寒一眼,alpha非常緩慢地笑起來,“別擔心,沒什麽事,我這幾天覺得挺好。”
小beta閉了閉眼,再掙開時眼底一片濕潤的殷紅,心尖上落了一排細細密密的小針往下刺。
他想問你真的好嗎?
痛覺遲鈍、幻覺纏身、連腺體都潰爛了……
這算哪門子的好啊?
可到嘴邊的話終於沒有問出口,因為他知道,這一切都是拜自己所賜。
“那他的腺體為什麽會這樣?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
醫生戴著手套又檢查了一遍,甚至能從腺體的邊緣擠出膿水來,傅歌光是看著都已經呼吸困難了。
“不應該啊,只是在腺體旁被劃傷了幾刀,傷口也不深,怎麽會突然發炎呢,而且腺體的自愈能力幾乎喪失了。”
醫生說著抬起眼,問:“會長的腺體之前受過傷嗎?”
話音落下,傅歌的瞳孔驟然擴大,心頭猛顫。
戚寒幾乎是立刻起身把醫生往外推,“到這裡吧,明天我去診室裡找您看。”
“阿寒!”身後的人啞聲叫住他,開口時眼角有淚滑下,“他、他抽過信息素……”
醫生笑了笑,“啊,抽信息素沒有問題的,這對3S級alpha來說沒多大事,一共抽了多少毫升啊?”
戚寒:“八十!”
傅歌:“一百五……”
醫生震驚地睜大眼,望著傅歌結巴了一下,“多少?”
小beta的心臟仿佛被一刀穿透,疼得他咬緊牙關,把那幾個字硬擠出來:“不是一共,是每周……一百五……”
就為了治好他編造的莫須有的病,戚寒每天都要躺在束縛椅上,任由他最恐懼的粗針扎進最脆弱的地方,把一個alpha最寶貴的信息素一點點抽乾,腺體隨之變得乾癟潰爛,他的能量和生命力也隨之消失。
那句話說完病房裡就陷入了長久的安靜。
傅歌低著頭,蒼白的手指緊攥著桌角,又疼又怕。
戚寒壓根沒管自己的病情,隻擔心地望著小beta.
而醫生則是消化半天才無奈地歎了口氣:“再厲害的人也禁不住這麽作踐啊,一周一百五,至少得分五次抽,不提劑量隻說過程,沒疼死都是一條硬漢了……”
“嘖。”戚寒把傅歌摟進懷裡,和醫生道:“別說多余的,隻說還能不能治。”
醫生遺憾地點了下頭,“能治,但是二位要做好留下後遺症的準備。”
傅歌不由掐緊了掌心,“什麽後遺症?”
“最基本的就是釋放信息素受阻,臨時標記和終身標記時會感覺到堵塞,陰天下雨和天氣悶熱時會疼,還有就是建議戚會長明天去測一下腺體等級。”
“腺體等級?”傅歌機械地望過去:“你是說他……”
“可能已經不是3S級alpha了。”
腦袋裡什麽東西轟然塌陷,傅歌眼前一黑,脫力般跌在了床上。
就連戚寒都呆怔了好幾秒,下意識去觸碰自己的腺體,卻隻摸到了一手血。
曾幾何時,基因和等級是戚寒和戚跡最引以為傲的東西,不說京城,即便是全世界的3S級alpha也僅僅只有不到5%,他們被戲稱為上帝的寵兒,出生就自帶光環,智力和體力都卓越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