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蓄樂得不行,只要李臨州和李江沐倒霉,他就開心。
“幾個項目而已,不至於對望合產生多大影響。”林深漫不經心地說。
李蓄道:“話雖如此,但這幾個項目涉及到環保,傳出去名聲不好。現在我大伯和李臨州都飛去那邊處理了,忙得焦頭爛額。”
林深:“老爺子希望鴻百幫忙?”
“不然呢?我和老哥為啥要參會,還不是又得給他們擦屁股。每次都這樣,出點事就讓我哥幫忙,還說什麽都是一家人。”李蓄撇撇嘴,憤憤不平之後又開始幸災樂禍,“不過我哥也不是省油的燈,開了一堆條件,狠狠宰了大伯一把,你是沒見他們一家三口那臉,都無法凝結成固體了。”
李蓄絮叨了半天,一抬頭髮現林深眼神很空,思緒不知道飄到哪裡去了,就擺擺手喊了他一聲:“在想什麽呢?”
林深回過神來,“沒什麽,就是覺得這樣下去,望合遲早被鴻百吞了。”
李蓄道:“想吞早就吞了,不過是我哥顧及大伯情面而已。再說,哥哥也得照顧爺爺的心情。”
林深笑笑沒再說話,江海早在十幾天前就聯絡了他,他沒再猶豫,給出了“計劃啟動”的明確信號,籌謀準備了近十年,終於等到按下啟動鍵那一刻,沒有想象中的如負釋重,也沒有如臨大敵,反而有種茫然的失落感。就像一部長篇巨著終於要看到結尾,過程再怎麽磋磨,結局已近在眼前,林深反而有了一種得過且過的感覺。就這樣吧,反正剩下這最後一擊一定會成功。
這最後一擊,目的從來就不是搞垮望合和李家,他不要錢,只要命。
要李清洛父子三人的命。
周末到了,李既白竟也神態自若地加入了溫泉之旅。
溫泉小鎮是李既白一個朋友開的,把周邊幾個村子買了下來,借勢獨特的自然風光,建造了獨棟木屋建築,每個木屋都配有不同特色的溫泉池,主打天然氧吧和溫泉療養,接待的也都是非富即貴。
李既白旁若無人的把林深帶到了自己的木屋,然後把李蓄趕去了另一處。林深知道反對也無用,李既白這個樣子,整個閑月山莊的人,從保鏢到傭人,早都默認了他倆是那種關系。
至於是什麽關系,李既白從未明說,別人愛怎麽想怎麽想吧。林深心想,反正這些很快就跟自己無關了。
林深洗過澡,穿了一條泳褲,披著浴袍就去泡溫泉。
他趴在池壁上,看著遠處的群山發呆。他最近都懶懶的,對什麽也不上心不在乎。泡了一會兒,他就被熱氣熏成了粉色,一雙瑞鳳眼微微眯著,像一隻從深海裡爬出來窺探世界的海妖,慵懶又勾人。
李既白進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剛和朋友談事情回來,還饒有興致地看了一下晚餐菜單,加了幾道林深喜歡吃的菜,這才回房間。他們計劃在這裡住兩天,徹底放松一下,明天白天還要去趟對面深山裡的森林公園轉轉,行程不算緊,氛圍和環境也十分到位。如果林深再開心一些,李既白甚至會有度蜜月的錯覺。
李既白定了定神,脫了衣服邁進泉池。
他從後面環住林深,皮肉貼著皮肉,兩顆心臟也緊緊挨著,任誰看了都是十足的親密愛人。林深把下巴擱在交疊的手臂上,在李既白靠近的那一刻,就閉上了眼 。他能清晰感知到身後那人的皮膚、肌肉、溫度和心跳,像一個溫暖的巢窠包裹住他,讓人有一瞬間的貪戀和猶豫。
李既白把臉貼在他頸間,說話的聲音低沉而蠱惑:“外面還有幾個大池子,有按摩和衝浪,已經清場了,晚飯前去那裡泡一會兒吧。”
胡渣蹭在脆弱的皮膚上有一點癢,連同那人滾燙的氣息噴在頸間和耳後,林深忍不住縮了縮脖子,而後點點頭說好。他突然覺得,李既白就像一顆毒品,明明致命卻還是讓人難以自控地想靠近。
李既白很快就站起來,他怕再貼著林深就要擦槍走火了,乾脆給人披上浴袍,兩人一起去外面的大池子。
穿過一條磨砂走廊,盡頭連著一片開闊地,四周綠植葳蕤,空氣中氤氳著水汽,幾個大泉池縱橫交錯挨在一起,也是緊密無間的樣子。
李蓄和幾個人站在一起正聊得開心,看到他哥便走過來。其中一人是酒店老板,和李既白很熟,招呼著他們去玩按摩和衝浪。四周沒有外人,除了他們幾個,就是偶爾穿梭其間的服務生,所有人都很放松。
是以當槍聲響起來的時候,李既白有一瞬間的錯愕。
林深毫無征兆地反身壓過來,半個身子都擋住了李既白的胸膛,甚至一隻手還護住了他的頭。緊隨而來的,有那麽不到一秒鍾的時間,李既白聽到子彈穿透皮肉的聲音。
時間在那一瞬間被拉得無限長,李既白沉在水裡,雙手本能地死死抱住撞在他懷裡的人,失重感讓他感覺全身血液倒流,耳中轟鳴一片。
周邊已經亂成一片,叫喊聲、槍聲、奔跑聲,嘈雜難懂。
溫泉迅速染成紅色,那是林深的血。
“阿深……”
整個世界似乎都靜了音,李既白只聽見自己的聲音,刺耳難聽:“阿深……”
李蓄衝過來,試圖從李既白懷裡把林深搶過來:“哥!”
李既白被李蓄這一聲哥喊得猛然一驚,理智回籠。兩人即刻將林深抱上岸,李既白從旁邊架上子扯了一條乾毛巾,將林深的傷口按住。傷口在右胸,子彈從後背射入,沒入身體。李既白站不太穩,手也抖得厲害,他甚至抬頭看向李蓄,眼神裡面滿是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