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回去,不敢打聽,甚至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活著。”
“你想不想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林深浸在水裡,眼睛腫成了桃子,他臉上裂出一條縫隙,越來越深:“你見過他們。”
“他們……是無辜的,我……我……”他連說了兩個我,再也說不出別的來,他沒有談判的籌碼,沒有條件,沒有資格。他只希望李既白還念在那一點情分,不要傷害兩位老人。
那是他僅剩的親人,他一直小心翼翼藏在心中的一點念想。
“你放心,我沒那麽壞。”李既白垂眼觀察了一下林深的表情,繼續說,“你外公幾年前去世了,壽終正寢,沒什麽痛苦。”
林深弓起腰,閉上眼。
“你外婆還活著。”李既白又說,“她這些年一直掛念你,想再見你一面,還曾經和你外公試圖去找你。不過現在身體不太好,再加上你外公不在了,她更沒法找你了。”
林深搭在浴缸外面的手微微發抖,不好的預感讓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果然,李既白下一句話將他釘在當場。
“所以,我把她帶回來了。”
第40章 如果敢摘下來
“想見她嗎?”
李既白又問,眼裡帶著顯而易見的戲謔,手又覆上來。
“你要是表現好,就可以見她。”
浴缸裡的水漫上來,又落下去,林深在這一方小小的漩渦裡浮沉,不再掙扎反抗,任由對方宰割。直到天光熹微,折騰了他一夜的人終於罷休,用浴巾仔細將他包起來,放回床上,重新扣上腳環,擁著他沉沉睡去。
晨光透過窗簾灑在緊擁的兩人身上,折射著迷離光暈。空氣裡曖昧的氣息彌漫,這一刻,他們仿佛是一對親密愛侶,也仿佛隔著萬裡雲端。
林深沒有見到外婆,也無從判斷李既白話裡的真假。但是他知道,如果不配合,李既白真要對外婆做點什麽,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被關在一個密不透風的監牢裡,每天唯一做的事就是等著李既白晚上過來。
仿佛打開了潘多拉的盒子,他幾乎每晚都在哭泣和羞辱中睡去,李既白總是一聲不吭變著花樣折騰他,不知饜足。林深不再給他任何情感上的反饋,像個木偶任其擺布,兩個人的關系再度將至冰點。
只有提起外婆,林深才會有點回應。但很快,外婆也不好使了。
李既白當然也不會真的對外婆做些什麽,威脅的話也就是說說而已。事實上,那些所有威脅的話,諸如“不聽話再把你送給魏啟東”“你不吃飯你外婆也不用吃了”“再跟死屍一樣就把你丟給老爺子”此類,也都是說說而已。
林深很快便識破李既白的外強中乾和口是心非,漸漸地開始破罐子破摔,一點反應都不肯給他了。
大約十幾天之後,李既白先繃不住了,他像個得不到回應和關注的幼稚孩童,又開始摔東西泄火。他把林深原先房裡的東西都搬進來,當著林深的面,一件件摔碎,包括他喜歡的擺件、香薰爐、掛畫,還有一些零七八碎的東西。
林深冷眼看著他發瘋。
李既白將林深從床上拖下來,抵在窗邊。窗簾拉開著,能看見外面的花圃和工人。李既白用胸膛壓製住林深的肩膀,低頭在他耳邊輕語:“既然你什麽都不怕,那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做吧!”
飄窗上鋪著一層細白厚實的羊毛毯,林深半跪著,側臉被壓在玻璃上,他聽到身後那人的喘息聲響在耳邊,伴隨著解開皮帶的聲音,他沒想到李既白竟是想來真的。一隻手勉強撐住玻璃,另一隻手從後面折起,無法掙動,這讓他之前擅長無動於衷的態度和表情瞬間破防:“你瘋了嗎?”
因為羞恥感帶來的紅暈爬滿臉頰,林深急喘著,發出破碎的悲鳴:“你放開我……”
李既白手下動作不停,欺身上來,一口咬住林深的耳垂,氣息暴戾,眼神陰鷙。林深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像一隻驚弓之鳥,在險象環生的叢林裡艱難求生,隨時會斃命。
“別,別在這裡……別這樣。”
“這不是會說話嗎,嗯?”李既白冷哼一聲,“你怕什麽?不是什麽也不怕嗎?不是喜歡破罐子破摔嗎?這會兒倒是知道害怕了,這麽一副無辜的樣子讓人看到了,你說大家會怎麽想。”
無辜給誰看?誰在乎!
我才不心疼。
“哦,對了,我記得你其實不在乎別人的想法。”李既白咬咬牙,開始口不擇言:“就是不知道,你外婆和老頂他們算不算別人。”
仿佛印證了李既白的話,遠處那個小小的花圃裡,老頂推著一個輪椅出現在林深視野裡。輪椅上坐著一個人,遠了看不太清臉面,只能根據身形和滿頭白發判斷是一位老人,老頂微微弓著腰,在和老人說什麽。兩人走到花圃中心,老頂停下來,蹲下身去,似乎給老人在整理褲腳。
林深目眥欲裂盯著遠處那兩個人,心臟狂跳。就好像墨菲定律,事情只要有變糟糕的可能,那它大概率會向著糟糕的方向發展。
那倆人停下,似乎在欣賞風景,看起來隨時會回頭。只要回頭,就會看到遠處二樓窗台上,自己全身赤裸被壓在玻璃上無力掙扎的一幕。
林深死死盯著遠處,眼淚滾下來,滲進皮膚和玻璃緊密貼合的縫隙裡,起了一點潤滑作用,悶鈍的摩擦聲傳來,聽起來似乎很疼。李既白手下稍松,終於給了林深喘息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