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正在驚訝藍發少年是誰,就見他轉身走到阿韓身邊,斜著眼看了一圈圍著的人,目光定在方河臉上。
“南城方家是吧?”那少年吊兒郎當開了口,“我勸你還是回家躲著,往後的日子或許還能體面一些。你留在這裡四處堵我們小路哥哥,是不會得手的。而且,你再不走,怕是來不及了呢!”
方河冷冷地問:“你是誰?”
他再傻,這時候也知道這少年和阿韓不是普通人了,只是不知道路清塵怎麽和這種人扯上了關系。
“嘖……你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竟然就想搶人。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不知道現在是法治社會啊?”
沈筠又笑了笑,輕聲說了一句,“我是誰?我當然是在法治社會殺了你也不用坐牢的那種人。”
方河:“……”
沈筠收起笑容,臉上再也尋不見一絲少年人的影子。
他走到方河面前,用低的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聲音說:“你對路清塵做的事,會拿整個方舟來還。而你,到時候陳老先生也保不了你。”
方河面色巨震。
方河明面上是方家次子,但他並非父親和原配所出,他的親生母親是西北政要陳家的女兒,陳老先生官居高位,十分寵溺方河,並暗中扶持他,他目前在方家的方舟集團所擁有的股份,幾乎和方家長子持平。但這是家族秘辛,外人鮮少知道。
這些話從一個陌生少年口裡說出來,難免讓方河大吃一驚。
其實,方家這段時間不太消停,證監會、交易所突然十分密集地對方舟展開調查,平時得過且過的手續卡著不批,相關政策變得模棱兩可,現金流也出現危機。他父親早就讓他趕快回去,但他一心想著帶路清塵一起離開,就一直拖到現在。
方河看著沈筠,意識到今天帶不走路清塵了。
他不再多糾纏,轉身就走。
走到門口,方河又停下來,遠遠盯著路清塵蒼白的臉,冷笑了一聲:“路清塵,你都被我玩爛了,你以為他還會要你多久?”
說罷帶著一群人揚長而去。
路清塵幾乎站不住。
從方河出現到離開,他就像被困在了一片沼澤裡,不能動,不能說話,不能呼吸。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不斷下沉,面對危險,他的本能已經失效,甚至想閉上眼睛都不能。
方河擒住他身體的手,沈君懷揮在他臉上的手。
方河邪惡的笑臉,沈君懷冰冷的眉眼。
兩者交替著在他眼前不斷閃回,最終擊潰了他好不容易重建起來的巢。
沈筠過來抱住他,不停在他耳邊說著,不要聽這些胡話,小叔很愛你的。
他看著沈筠焦急的臉,任由沈筠將他抱到車上,這期間他甚至還衝沈筠笑了笑,示意對方不用擔心。
汽車駛回家的路上,他木然看著外面一閃而過的風景,覺得方河那句話說得很對。
他已經爛得千瘡百孔,從身體到靈魂。
第18章 路清塵要的,從來就不是
沈筠戰戰兢兢給沈君懷打了電話。沈君懷當天晚上就從首都飛了回來。
沈君懷給沈筠提的要求只有一個,不能讓方河再有任何見到路清塵的機會。
跟蹤也好,企圖接近也罷,沈筠其實都沒太把對方放在眼裡,別墅的安保系統早就重新設置,防備極嚴,外人絕不可能硬闖進來。而羅伯和阿韓都是頂級特種兵出身,方河那幾個人在他們眼裡還不夠看。
當然這些事路清塵是不知道的。
沒想到還是被那個方河鑽了空子。如果不是自己發現得早,路清塵被人強行帶走也不是沒可能。
沈筠還是後怕的。
沈君懷到家的時候,沈筠正陪著路清塵看電影。
先看了一遍《千與千尋》,沈筠莫名覺得有點悲傷,於是又看了《瓦力》,總之都是動畫片。沈筠心裡一直惴惴著,擔心自己今晚會挨揍,心思也不在電影上。他看看表,看看路清塵,看看大門口,再唉聲歎氣一會兒。
路清塵這期間一直很安靜,吃晚餐、看電影,等沈君懷回來。但是他太安靜了,讓沈筠無端覺得有些不安。
阿韓去機場接沈君懷回來的路上,已經把下午在馬場發生的事情交代清楚了。
沈君懷進家門的時候,仍然面色不虞。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一副等候發落模樣的沈筠,沒有說話,便徑直走向路清塵。
路清塵看起來沒有什麽不妥,表情如常,笑容如常,輕聲地打著招呼:“回來了?”然後又問:“要不要吃點東西?”
“飛機上吃過了。”沈君懷說,他看著路清塵的眼神中帶著歉意,“不用怕,他以後不會再有機會靠近你了。”
路清塵點了點頭:“沈筠和阿韓都在,我沒有事的。”
他說完便打了個哈欠,很疲倦的樣子,含混著說了一句好困。他臉色不太好,看著沈君懷的眼睛也沒精打采。沈君懷還想再說什麽,想了想隻吐出一句話:“那去睡吧!”
沈君懷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我送你上樓。”
“我自己去睡就好了。你剛回來,也早點歇著吧!”路清塵不著痕跡地將手抽出來,跟沈筠打了個招呼,便獨自向二樓走去。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穩,直到消失在二樓拐角處,也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