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懷:“等時間合適的時候再說吧!爺爺那邊,你先哄一哄,他最喜歡你了,等我回去的時候再和爺爺道歉。”說著,他從抽屜裡拿出一個藏青色錦緞包裹的盒子,遞給沈筠:“這個給爺爺,是我托人從緬甸帶回來的老坑種。”
沈筠接過來,忍不住打開看了一眼,砸了下舌:“這個應該能讓他老人家消消氣。”
沈筠把翡翠仔細收好,這裡看看,那裡瞅瞅,也沒有要走的意思。沈君懷看他一眼,合上手上的書:“還有事?”
“那個……小路哥哥,你打算怎麽辦?”沈筠試探著問。
沈君懷給了他一個“什麽意思”的眼神。
沈筠於是又說:“事情都辦完了,你在這裡的研究也快結束了,等你回M國了,他怎麽辦?是跟著你回去嗎?還是……”
還是,你們就此結束?不過這話沈筠可不敢問出口。這個小叔對待感情一向冷淡,路清塵能和他在一起四年,連家裡人都很驚訝,但若說小叔會就此定下來,也沒見他有這個意思。小叔之前談過幾個人,有男有女,都是很快就結束了,也沒見小叔對誰上過心。
所以,沈筠一時也拿不準,小叔為路清塵做的這些事,是因為用了真心,還是因為只是男人的領地受到侵犯才做出的反擊。
沈君懷沒說話。
他確實沒想好之後怎麽辦。
帶路清塵一起回M國嗎?還是陪他留在這裡?似乎都不是個很好的選擇。兩個人在一起四年,頭兩年路清塵還在上學,一邊讀書一邊給他做生活助理,後兩年一年在南城,一年在平洲。
沈君懷至今還記得路清塵給他做助理的頭幾個月,每次見面,說不上幾句話就會害羞到不行。他一害羞耳朵尖就發紅,眼睛也變得水潤潤的。他會因為沈君懷的一句肯定,臉上一整天都掛著笑;沈君懷不喜歡外食,他就翻著菜譜學做菜;沈君懷不喜歡說話,他有時候就一整天都不開口,只是默默做事;沈君懷有時候應酬,不管回來多晚,他都會在客廳沙發上等著,熬好醒酒湯,看著對方喝下,自己再打車回學校。
他的笑容藏不住,他的喜歡也藏不住。
所以在某一天晚上,沈君懷應酬完回到家的時候,看著面前這個臉上掛滿擔心、急急忙忙端來醒酒湯的人,興之所至地說了一句:“清塵,跟我在一起怎麽樣?”
看著面前愣住的臉,沈君懷笑了笑,反手將他壓在了沙發上。嘴唇貼上他的耳垂,低壓的嗓音滿是蠱惑:“要試試嗎?”
路清塵耳朵尖一瞬變得血紅,他眼睛瞪得很圓,仿佛要漫出水來 。他不敢看眼前近在咫尺的那張侵略性十足的臉,囁嚅了好久,說不出話來。
沈君懷很有耐心,給足了他考慮和害羞的時間,直到他幾不可聞地回了一句“嗯”,便親了上去。
兩人在一起後,路清塵的生活除了畫畫,幾乎所有時間都是圍繞著沈君懷而展開。他以優異的成績畢業,並很快在南城的藝術圈內小有名氣,他依舊很努力,這些沈君懷都看在眼裡,也知道他這麽努力的目的,是想讓自己能優秀到足以匹配沈君懷。
“讓自己變得更好,才能和他並肩走到更長遠的時間裡去。”
這句話是沈君懷在路清塵一套畫本內頁裡看到的,清秀端正的鉛筆小楷,是路清塵的筆跡。
沈君懷陷在回憶裡,最近這段時間他總是陷在自己和路清塵的回憶裡,回憶太多,就衝淡了現在和將來。
路清塵曾經問過他“之後”,在那個兩人沒有談下去的夜晚。他是怎麽回答的呢?他說:“我們的關系是否還有之後,要看這件事的毀壞程度,要看你在事實裡扮演了什麽角色。”
現在他知道了,這件事的毀壞程度剝皮斷骨,而他的愛人,在這件事裡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
他一直頂著一口氣,將方杜兩家踩到底,然後將路清塵曾經受過的傷害原封不動地還回去。
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他一口氣也落了下來。
突然有些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了。
“小叔,你該不會從來沒想過以後吧?”沈筠見沈君懷神情有些恍惚,忍不住嘀咕兩聲:“老叫獸不做人……”
沈君懷:“……”
沈筠:“小路真的是我見過的最可愛的男孩子,小叔,你要是不喜歡了,可不可以——”
“可以什麽?”沈君懷抬頭看他。
沈筠眨眨眼,退後了半步,恬不知恥地笑起來:“我可不可以和他談戀愛啊?我不嫌棄他。”
看沈君懷的氣息和臉色瞬間都變了,沈筠立刻兩隻手高舉過頭認慫:“小叔小叔,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別一臉要吃人的樣子。”
沈君懷狠狠瞪了沈筠一眼,這才收起臉色。
“我就是試探一下他在你心裡什麽地位嘛!我這不是擔心……”沈筠頓了頓,瞅了瞅他小叔的臉色,才小聲嘟囔:“我這不是擔心你嫌棄他嘛!”
“哎,碰上這種事實在是倒霉,這又不是小路的錯,他那麽溫柔單純,怕會留下陰影。”沈筠繼續念叨,“小叔,我走了之後,你要多關注他,不要老是把心思放在實驗上,不然以後沒老婆。”
沈君懷臉色又難看起來,沈筠決定再下一劑猛藥:“如果小路真做不成我小嬸,我可是還有兩年就成年了,小叔,到時候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