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迪亦牙齒氣得嘎嘎響:“我怎麽感覺你很高興?”
“那可太高興了。”施妍非常無所謂的口吻,“如果有一天余近南在路上摔倒,那一定是我施妍丟的香蕉皮;如果有一天余近南公司破產,那一定是我施妍從中作梗......”
她冷笑道:“如果有一天余近南去民政局離婚,那一定是我施妍攛掇的。”
夏迪亦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發現自己跟這個女人完全無法交流。施妍一直在手機那頭“叭叭”的說一些氣勢凌人的話,夏迪亦敷衍了兩句,心思早就不在她身上了。
“妍妍,你能不能幫我想想辦法?”夏迪亦心想著雖然施妍總是放狠話,但她到底還是嘴硬心軟的性格,“我好不容易能跟余近南結婚,我不想再出什麽變數了。”
施妍奇怪的反問他:“什麽辦法?你不是不回家嗎?那就接著不回家唄,你媽最多也只能跟你耍耍嘴皮子,又不能真把你怎麽樣。”
“可能我馬上就不能姓夏了。”夏迪亦幽幽的說道,“很快我就要被趕出家門了。”
墨菲定律裡有一個例子是怕什麽來什麽,夏迪亦話音剛落,夏媽媽的電話就殺了過來。
夏迪亦差點沒握住手裡的手機:“壞了壞了!怎麽這麽快就來興師問罪了!我還沒找好理由呢!”
“那不說了,我掛啦!”
“欸妍妍!等......”
“嘟嘟嘟......”
夏迪亦瞅著這通如燙手的來電,在思考接與不接,兩者死亡的可能性各有多少——接,那就是他夏迪亦死;不接,那就是他的心肝寶貝余近南死。
他繃緊下巴,一咬牙劃開了通話鍵,他努力維持著淡定的語氣,不讓夏媽媽看出來自己心虛的內心:“喂,媽。”
夏媽媽的語氣也挺平淡,她“嗯”了聲,仿佛兩人真的只是母子閑聊:“喂,兒子啊,近南呢?”
“他在開會呢。”
“哦......怪不得我打他電話他沒接。”空氣裡安靜了片刻,時間被無限拉長,夏迪亦在這短暫的寧靜裡冷汗都快下來了:“媽,有什麽事嗎?我現在在他公司裡,等他開完會我跟他說。”
“也沒什麽事啦!”夏媽媽笑了兩聲,只不過夏迪亦沒從這笑聲裡聽到任何笑意,“他昨晚吃飯的時候不是說自己在國外上大學嗎?正好我小姐妹的兒子也要出國了,所以我替她來問問近南出國要注意些什麽事情。”
本來“出國”“大學”這些就是敏感詞匯,夏媽媽這麽一強調,夏迪亦差點嚇到噤聲。
“嗯?兒子?”夏媽媽氣定神閑的說道,“在聽嗎?”
“在呢在呢......”夏迪亦結結巴巴的回答,“知道了知道了,過會兒我就跟他講。”
夏媽媽應道:“好。”
“那媽,沒事我掛了?”
“哦對了!兒子等一下!還有個事兒差點忘了!”夏媽媽說話大喘氣,夏迪亦等了半天沒等到後半句,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媽,還有什麽事?”
母子倆演戲演得一個比一個真,夏媽媽注意到他緊張的語氣,疑惑道:“你乾嗎大驚小怪的?”
“我沒有啊......”
“也沒什麽,就是這兩天比較冷,你多穿點,別感冒了。”
“哦哦......好——”
“嗯,沒其他事了,有空回家吃飯。”
“知道了!”
夏迪亦捏著手機,手腕都握酸了。他盯著屏幕上五分鍾的通話時長,想起電話裡夏媽媽叮囑他最近天氣比較冷,然後長長舒了口氣,抹下了一額頭的熱汗。
今天跟余近南談項目的這個張總什麽都好,就是話多,本來他提出的就是一個小問題,兩人討論十幾分鍾就能解決了,可張總非要拉著余近南扯東扯西。余近南心裡惦記著夏迪亦,面上又不能表現出很急切的模樣,他壓著火氣好歹是陪著張總尬聊了一個多小時,把人送走的時候額上都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他這時才有時間看消息,手機屏幕上顯示夏媽媽打過來三個電話,余近南不明所以,卻還是連忙撥了回去。
電話接通以後他禮貌的喊了一聲:“喂,阿姨,我剛剛在開會,您有什麽事嗎?”
夏媽媽倒是沒想到余近南會主動打回來,按照不久前夏迪亦在電話裡支支吾吾的態度,她猜出來施妍多半是去通風報信了。夏媽媽也無所謂他們幾個到底有沒有商量好對策,反正她已經做好了決定。
“近南,”夏媽媽一點都不像施妍和夏迪亦想象中的那樣歇斯底裡,她的語氣冷靜到了極點,“你昨晚說自己大學是在國外讀的吧?”
“對。”
“你是A大的嗎?”
“是......”余近南噎了一下,連忙把“是”的尾音咽了回去,“不是。”
夏媽媽一個問題接著一個問題,她把節奏把握得很好,余近南完全抓不住重點:“你跟夏迪亦結婚多久了?”
說起這個余近南便不自覺的笑了起來:“不到兩個月。”
“也就兩個月。”夏媽媽卻沒有隨著他一起笑起來,“還好只有兩個月。”
夏媽媽的語氣沉沉,男人的笑容漸漸淡了下來,他隱隱感覺到了什麽,然而始終抓不住頭緒:“阿姨......”
“余近南。”昨晚那個言笑晏晏的夏媽媽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電話裡這個嚴肅卻真誠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