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他身體前傾,與他道謝。
男孩仰頭對上了他的目光,付丹青發現了他右邊眼睛的眼尾一顆小小的淚痣。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嘴邊翹起的弧度一直沒有落下去。
“不客氣的!”男孩脆生生的回答,“這一塊錢也是我剛才放學的時候撿到的!”
“你看起來心情很好。”付丹青看著他純粹的笑容,沒忍住說了一句。
按照往常以樓遠遠膽怯的性格是絕對不可能主動和陌生人聊天的,但架不住那天發生了太多好的事情,樓遠遠又沒有朋友,所以只能抓住這個看起來很友善的陌生人分享了。
“我今天數學考了九十分!”
付丹青看他的年紀應該是比自己小幾歲,但又不可能是小學生,所以他沉思了一會兒,問道:“滿分多少的?”
“一百五!”
付丹青也笑了,但不是對男孩的嘲笑,他只是被樓遠遠的笑容感染,控制不住的彎了嘴角:“恭喜你。”
“姨媽跟我說只要我數學考及格她就帶我去遊樂園玩!”樓遠遠眼睛亮亮的,畢竟對他這個學渣來講數學考及格的難度堪比讓一個網癮少年不玩遊戲的難度。
付丹青很誠心的附和他:“真好。”
很快公交車便到站了,男孩下車前同他揮手告別。付丹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明明身邊不缺朋友,也不屑於交朋友,卻還是忍不住問了樓遠遠:“你去哪個遊樂園?”
“我也不知道。”這是樓遠遠離開前的最後一句話。
車窗外的景色疾馳而過,玻璃上倒映出付丹青模模糊糊的臉,他認得樓遠遠身上的校服,是一個很普通的初中學校。假如自己有心尋找,那一定能找到樓遠遠。
後來付丹青在公交車上坐了很久,一直坐到了終點站,司機師傅催他下車的時候他才回過神來。臨走前他回頭看了一眼男孩曾經坐過的空位,卻始終想不明白他到底哪裡吸引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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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學的時候樓遠遠起得格外早,早餐是他們培訓時買多的方便麵。樓遠遠把它們放在鍋裡稍微加工了一下,加了許多小青菜並窩了一個荷包蛋。盛松陽從微波爐裡拿出兩杯熱好的牛奶,一頓豐盛的早餐就這樣完成了。
“不用太緊張。”盛松陽以為樓遠遠起得早是因為緊張得睡不著,“你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你,沒必要太把他們當回事。”
“我沒有緊張,陽陽哥哥。”
盛松陽還覺得他是在嘴硬:“上完課我在樓下等你,我們一起去吃食堂。”
“好。”
“進教室的時候把腰板挺直一點。”盛松陽還在嘮叨,“你又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別每次弄得自己跟欠了他們一樣。”
“知道了。”
國際一班的班主任姓項,是一位年逾四十的女老師。今天盛松陽和樓遠遠特意早到了些,他們找到辦公室的時候裡面只有項老師一個人。
與盛松陽的班主任不同,國際一班裡的學生沒一個是可以招惹的。項老師的主要任務也不是要讓這個班有多少高的平均分,她只要協調好學生之間的關系,讓他們明面上不打架鬥毆和和氣氣成一團,大家能順利畢業就可以了。
“我姓項,是一班的班主任。校長已經囑咐過我了,我會多照顧一些的。”項老師認識盛松陽,畢竟學習成績好的學生老師多多少少都聽說過一些。
盛父沒跟盛松陽通過氣,所以盛松陽也不知道校長跟眼前這個項老師說了什麽。項老師帶過很多屆的國際班,接觸到的基本上都是有權或者有錢的學生,她眼睛挺毒,看見樓遠遠的第一眼就知道為什麽校長要特意叮囑她多照顧這個學生了。
“項老師好。”樓遠遠記得盛松陽的交代,挺著腰,抬著頭,嗓門都大了不少。
“你好。”項老師把面前準備好的兩套校服遞給樓遠遠,“這是按照你的尺碼拿的,你穿上去看看合不合身,再等一會兒上早自修的時候我帶你去教室。”
昨晚盛松陽特意帶樓遠遠去剪了頭髮,如今一中的校服穿在他顯得整個人又白淨又乖巧。哪個老師不喜歡乖的學生,項老師能猜到樓遠遠的性格卻不太清楚他的背景,因此也只能主觀判定樓遠遠是哪家被寵壞的少爺,父母的長年溺愛沒有把他養成囂張跋扈的性格,倒是令他變得天真善良。
“咚咚咚——”
“進。”
這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有人推開門走了進來。項老師見到來人也蠻吃驚的:“你怎麽了來了?”
“我昨天作業忘記交了。”
走進來的男生個子很高,長得眉目清秀,盛松陽在見到來人的瞬間就認出了他,他回想起昨天教學樓下的偶遇,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
付丹青同樣有些意外,他似乎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見到他們。樓遠遠仿佛想起了什麽,他偷偷看著付丹青的臉,那種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
“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樓遠遠想得太入神,不自覺把心裡想的說了出來。
在場的人都怔了一瞬,付丹青看著眼前這張皺皺巴巴的小臉,清楚這話是對他說的:“我們昨天在教學樓下見過。”
項老師驚訝於付丹青的主動搭話,而盛松陽的眉頭更是擰成了一個結。樓遠遠仰著脖子出了半天神,終於是把人從記憶的旮旯裡挖了出來:“你是不是公交車上那個——”